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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zhxnn LV17

发表于 26-4-2013 22:06: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天晚上,刘班主又来找庞爷了。庞爷却早就心里有数。果然,当刘班主问庞爷结果的时候,庞爷只是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他,立马把刘班主看毛了。然后庞爷很肯定的说:“老刘啊,不是我不给你找人家,是这屯子人都实在,我不能坑了他们不是?你老实说吧,那清杨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刘班主愣住了,这个耿直不善于伪装的汉子不知道庞爷从哪里看出破绽的,但终于决定不再抵赖:“清杨在四平串屯子的时候,被一家地主看中,于是地主家出人非要拉班子到家里做堂会,给了丰厚的酬谢,刘班主不疑有他,带着班子在地主家连唱了半个月。最后一个晚上,地主老婆说喜欢清杨,要单独做两套行头给她,让清杨去她屋里量尺寸。这一去就一晚上没回来。第二天,地主家的老婆送回来呆滞的清杨和五倍的戏银。

  刘班主和一众人都愤怒了,拿起家伙就要冲进上屋找地主拼命。本来呆愣的清杨忽然冲出来拦住众人,跪下含泪对刘班主说:“爹,别去,咱们斗不过他们的。昨天,说是警察厅长和他们一起喝的酒。咱要过去,就全完了。我已经毁了,你不能再让妹子毁了。咱班子里的大家哪个不是拖家带口挣钱吃饭的。我认命。拿着钱咱回去吧。”
  刘班主捏紧的拳头始终放不开,最终狠狠的砸在了门框子上。姑娘说的对,自己拿命去拼,却也只能将全部的人都葬送了,却未必能动人家一根寒毛。班子离开地主家时,每个人都紧紧的咬着牙,仇恨的目光恨不得将这家人家碎尸万段。
  清杨在随后的几天中一直浑浑噩噩的发烧,班子不得不找个屯子住下来让清杨调理身体。这一耽搁就耽搁差不多一个月,等清杨渐渐好起来,人已经瘦得跟人干一样了。但是丫头并没有寻短见,而是又撑起身子唱戏,并且不再让刘班主让清柳上台。刘班主很明白她的意思:不能让妹子再步上自己的后尘。
  又过了半个月,清杨自己觉得不对劲了。天葵推后十几天没有来,她真正开始恐惧。到了下一个屯子时,清杨自己一个人悄悄的出去找了大夫。农村的大夫虽说仅仅会点把脉的皮毛,但是身孕这种大事还是拿的准的。一如清扬所料,最坏的事情发生了。在戏班子,女子失节算是平常,但是未婚先孕却绝对不允许。几个师兄就算跟自己感情好,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清杨苦求老大夫给抓几剂落胎的汤药,老大夫却遵守着自己医者仁心,不肯杀害未出生的婴儿。无奈之下清杨只能跟刘班主和盘托出。

  刘班主一夜白头,愁的是自己的闺女真的进退两难了。孩子不能要,却也不能打。清杨现在的身子如果打胎,可能连自己的命都送掉,但是不打孩子若要生下来,清杨以后还怎么做人?那个年代,未婚先孕的女人都能淹死在众人的唾沫里。想来想去,班主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就是在串屯子的时候找个踏实本分的农民家,趁着没显怀将清扬给嫁出去。一路走来,也有几个相看的,可是刘班主都看不上。自己一个好好的闺女,就算是被糟蹋过,也要找个能靠得住的才能将姑娘的后半生托付出去。于是到了李家屯遇到了庞爷。刘班主见庞爷是个义气爽快的人,就想托庞爷办成这事。只是没想到庞爷精明至此,没几天就发现了清杨的身子。刘班主不顾自尊给庞爷跪下,求庞爷不要讲此事外泄,说戏班子唱完就马上走人了,不能让清扬的名声丢一路。


  庞爷静静的将刘班主扶了起来。郑重的对刘班主说:“老哥,你信我,我一定给你家丫头找个好婆家。你让丫头安心养着,在这屯子多住一阵子。”说罢不提这事,俩人决定用酒来忘记这悲痛的遭遇。一晚上的大醉,第二天刘班主醒过来,庞爷已经不在屋里。
  庞爷并没醉,他看着刘班主这个东北汉子在喝醉后痛哭流涕的眼泪,自己内心就下了个决定。天还不亮就回自己父母屋里,将自己的决定禀报给了父母。已经上了年纪的父母听了以后都非常的震惊。但庞爷预计中的阻拦和怒骂都没有出现。二老只是皱眉互相看着,最终庞爷的父亲叹气道:“孙子的婚事你做主就行了。我们没啥意见。咱家世代没有缺德的人,遇到这事,你又有这样的决定,或许就是老天爷的意思。爹也相信你的眼光,如果那女子是正经本分的,生出的孩子咱也认。老庞家不缺一个人吃的。不过这事你不能强迫东子也认,你得问清楚了东子愿意才行。”

  庞爷转身就来到庞东的屋里。东子是庞爷的小儿子,从小备受庞爷的宠爱重视,见父亲满脸凝重的过来,知道是有事商量,就搬了凳子坐在庞爷下首听着。庞爷将事情一字不漏的讲给了东子。然后盯着东子的眼睛问:“东子,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坑你,但是你知道,咱庞家不能看着姑娘被逼上绝路。爹想救她,也想给她颜面,但是爹这个岁数,在屯子里不能娶小。她和你年龄相当,你要是心里能过去,爹就把这亲事应下来。这姑娘你见到了,长相不说,说话办事比咱屯子里谁都强。她也肯定知道感恩。你想想,下晌告诉爹你咋想的。”说罢庞爷就转身走了。

  东子乍一听这故事,只觉得气血上涌恨不得替清扬将那地主给活剐了。但也万万没想到爹竟然想让自己娶了她。东子第一眼见到清杨时,好感肯定大大的,但是听了她身怀有孕,心里又别别愣愣的。就这么思来想去的,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班子休息的后屋。偷眼一瞧,清杨正静静的掉眼泪,手里却捏着把剪刀呆呆的。这情形任是小孩儿都知道清杨想干嘛了。东子立马就冲进屋里没等清杨反应过来就将剪刀夺下来


  清杨被吓了一跳,眼见一个黑影冲过来,自己手里的剪刀就被夺走了,定眼一瞧,是庞爷家的儿子,在席上见过一面,憨厚但是坚韧的眼神给清扬留下很深的印象。清扬忙擦擦眼泪,装笑说:“庞大哥你来啦?我这正发呆不知道咋把手绢裁剪一下呢,你咋抢我剪子呢?”
  东子知道她有心隐瞒,却直接就挑明了说:“妹子你不用瞒着哥了,我爹都跟我说了你的事了,都不怨你。你何必想不开。你别愁,你不嫌弃哥是个 田里刨活的,哥就娶了你。那孩子生下来跟我姓。咋样?”
  清杨万万没想到他冲进来会说这么一番话,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只呆愣愣的盯着庞东的眼睛。两个青年就这么对望了许久。庞东看着清杨梨花带雨的脸庞,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决定不是冲动,而是值得。清杨仔细的想从庞东眼中找出轻佻和戏弄,却只看到了认真和坚定。终于,清扬朝着庞东跪了下去,哭道:“大哥,你要能成全我的名声,我在你家做牛做马的报答你。我不敢要明媒正娶,当小儿我也愿意,我想死,但是我还有爹和妹子,我死了他们不知道要怎样后悔冲动生事。你们一家都是好人,救我也算救我全家了。”说罢痛哭不已。

  两个人牵手来到庞爷和刘班主面前时,刘班主呆愣的不知道说什么。半晌缓过神来,猛的跪下就给庞爷磕头。庞爷是扶都扶不起来。反而讪讪道歉说骗刘班主自己儿子定亲这事对不住。刘班主痛哭说:“大哥,你就是俺全家的恩人啊,咋能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说啥好,但是以后做牛做马的报答你家的大恩大德啊。”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为了让清杨早些安心,庞爷就定了下月的好日子给庞东和清杨办喜事。

  屯子里立即知道庞爷家要娶媳妇了,娶得还是长得天仙儿一样的清扬。不知底细的屯子人纷纷羡慕庞东有艳福,青杨的事情被庞爷掩饰的滴水不漏。刘班主的班子里当然更没有人说出来。
  庞爷没有慢待清杨,大婚之礼依旧按照明媒正娶,附近村屯的老少爷们都来贺喜,屯子里一片喜气洋洋。刘班主更是喜不自胜,吩咐戏班子连唱七天,正正的将这个年过的喜庆吉祥。庞爷一直留戏班子一起过了年,才依依不舍的将刘班主放走。
  按说事情到这里,圆满结束就是团圆结局,但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清扬婚后勤谨孝顺,事事不落的伺候公婆,温柔体贴的对待夫婿,家里都觉得这个媳妇儿没白娶。庞爷口风如此的禁,家里除了庞爷父母和庞东子,竟然连庞家其他儿子都不知道清扬的事情。清扬也自觉上苍有德,肯怜恤她苦命,嫁进这样厚道的人家,不论家里上下,还是邻里之间,都相处融洽得体。

  七个多月后,清扬孩子早产,一个男孩。庞爷给取名庞续东,摆明了是承认自己家儿子的骨肉。屯里只知道清扬早产,皆说这是清扬身体太瘦弱,并没人往其他方面想。清扬自己也从阴影中走出,准备平平安安的过新生活了。
  儿子四个月大的时候,庞爷家忽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进来就指明找清扬,并且宣称要带走清扬的孩子。家里一阵慌乱,皆不知怎么回事。庞爷心里虽然有些明了这些人的来头,却还是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会找到这里。
  原来清扬出嫁,她的一个师兄却心有不满。本来这师兄中意清扬,本想着赚足了钱就和师傅提亲,谁知道清扬出事了。这下想娶,心里犯膈应,但是清扬嫁了别人,他又不甘心。于是在回乡的途中,找了一个酒店喝酒。好死不死的喝多了就把这事给说秃了嘴。酒店的活计正是地主家邻居,回去就把清扬有孕且嫁入庞家的事情告诉的地主了。

  原本地主对清扬不过就是玩玩,现听说有孕,立马来了精神。要不说作恶的人要由断子绝孙的报应,这地主家财万贯,膝下却无子。四个老婆一个接一个的生,生一个死一个。听说清扬有了自己的种,马上派人过来抢人。于是庞家上下,连带屯里上下全知道了。清扬好不容易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心,立马又跌入十八层地狱。

  外面的人来势汹汹,且有当地警察厅的人跟着,带着武器。庞爷不能硬拦。跟这伙畜生又讲不起道理,眼看着就要变成屯里的大火拼。清扬忽然从里屋抱着孩子走出来,就静静的盯着来人的眼睛,冷冷地说:“你们是要孩子呢?还是要我一起带走?”
  来人嚣张,指着清扬说:“我们老板说,孩子女人都带走。你回去就享福了。还挺有命的,直接生了个小公子。大太太连房间都给收拾出来了。好好跟我们回去吧,张家慢待不了你。”
  清扬点头,然后说:“好哇,你们等着,我就回去了。”说罢,先是对着庞爷跪了下去,狠狠的磕了3个响头,然后说:“公公,你善良仁厚,让我重生,只可惜我命薄不能再伺候家人。我永世铭记你的好。”又转身跪着对东子说:“我啥也不跟你说了,以后你必定子孙昌盛,洪福双至。万事无忧。”说罢起身,忽然猛的将孩子贯在了地上,抽手就给自己脖子一剪刀。血跟泉水一样喷出来,所有的人都吓傻了。不知道该救哪一个。等大伙反应过来,清扬已经倒地不起。

  那边庞家大嫂将孩子抱起来,还有气,却已经摔的头破血流,连哭都不会哭了。来人立马惊慌的到处找大夫,又抵不住被怒火杀红眼的庞东子的拳头,一时间乌烟瘴气狼哭鬼号。

  晚上,快马加鞭从哈尔滨请来的大夫过来了,看看清扬就摇头,转身就医治孩子去了。半晌摇头叹气道:“孩子脑袋已经摔残了,怕是醒过来也是个傻子了。造孽啊。”
  东子听到这,愣愣的瘫在椅子上。庞爷忍住眼泪主持大局,让屯里人赶紧去找刘班主家中报信,然后怒火中烧的狠狠走向来人。
  几个狗腿子见到屯里人拿枪执棒的架势,再加上自己明抢豪夺在先,早就没了底气,手枪不等抢就早早交出。来人的头儿也没了刚才的气焰,只低声下气的求庞爷放他们一马:“老爷子,你看我们都是跑腿的,张家在四平呼风唤雨,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得干。这缺德事我们推了又推还是强迫着过来。只是没想到你家夫人刚烈至此。老爷子,咱有话好说,你放我们回去,要多少赔偿我去跟张家要。”

  庞爷一个嘴巴就扇了过去,直打得那人退后几步嘴角流血。然后庞爷说:“你们留在这,一会儿我亲家就到了。这是他亲闺女,被张老狗糟蹋了不算,你们最终还逼死他。到底怎么处理我听他说。他说要你们陪葬,我豁出去庞家十六口人命和你们拼。他要放过你们,我也无话,但是你们记着,这条人命挂在你们每个人身上。活人不找你们,死人也不会放过你。”这番话字字有声句句带血,直把这些腿子们吓得冷汗直流。
  关押了这些人一晚上,第二天中午,闻讯而来的刘班主和清柳到了李家屯。看到了惨死的清扬,刘班主却反常的冷静。他只是默默的再将清扬脸上的白布盖上,然后让众人出去,忍着泪对庞爷说:“亲家,我老刘不会说话,你救了丫头一命,但她还是逃不出这命里天劫。还带累你们全家声名受损。我老刘要钱没钱,不知道咋报答你们恩德。现在就清柳一个人跟我过,我想把清柳留在你家给东子做续,代她姐姐偿还你家恩德。也希望你好好帮我照顾清柳。你家仁义慈善,日后必定子孙绵长。”

  庞爷怎会听不出他这话就是交代后事的意思。但此时同是怒火攻心,庞爷要不是自己有一大家子早就找到四平拼命去了。再说亲家把清柳委托自己照顾,那就是信任自己能给他家留个血脉。当下郑重点头说:“亲家,你放心,我不能慢待二姑娘。她在我家住着就跟我亲闺女一样。她要是喜欢东子,就是我家媳妇,不喜欢我家东子,我就给准备嫁妆按亲闺女给她找好人家。只是亲家,做事要先想好了,可不能莽莽撞撞的。我庞家虽然拖家带口,也不是怕死的人。你要单枪匹马的出头,我可不干。”

  刘班主摇头道:“这世道,已经乱了。我不傻,自己去跟人家比硬。前一阵子二龙山响马胡爷曾经让我们去唱戏,那是个好出路。我只是碍着还有清柳,不能上山。现在青柳在你家有靠,我还有啥放不下的么?等我上山有了能力以后,带人踏平他刘家沟。这事儿不能拖累你。你当没听到过。以后我也不能老来了。当个胡子亲家,你也不好过。帮我把姑娘好好葬了吧。她地下有灵,必定保佑你庞爷全家福寿双全。”

  庞爷并不继续劝阻,只是听了刘班主的意见将来人全部放走。那些人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容易的被放,走的时候一人到庞爷和刘班主面前一鞠躬,然后又一起到清扬棺材前磕头。怎么说呢,人都是有人性的,做了缺德事自己还是愧疚。走之前,来人的头还特意跑到庞爷面前说:“老爷子,您大人大量的放了我们,我们记得你的仁义。以后这些烂事我们肯定不干的了。只是你家小公子已经残疾,这可怎么办呢?”

  庞爷看了看他,见他的确诚心诚意的问,才说:“这孩子你们抱回去,刘家也不会好好养着了,我就养着他,直到他老死。你们回去给刘家带个口信,就说母子俱死吧。省的以后麻烦。”
  那人连连答应,说保证以后刘家不会过来找麻烦,才带着一行人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下溜溜的走了。
  清扬的葬礼当天下起了细雨。屯子里家家户户都开门,目送这位生命坎坷的人走完最后一程。她妹妹在走出村口时,忽然一调嗓子:一轮明月啊~~,大西厢的声调委婉哀长的袅袅飘在李家屯的上方,也带走了清扬一生的折磨。

  两年后,清柳嫁给了东子。大家将对清扬的祝福也加在了清柳身上,于是得到了双份的祝福。这也是我下一个故事,双子传奇的开端。
  不过清扬的故事并没有结束。她死前说:庞家必定万事无忧。这话,她做到了。
  清扬过世后,世道越来越乱。日军侵占东北,即使在农村,也人人自危。尤其是驻扎的日军,头几年还有约束,不会乱到屯子里祸害村民。后来战事越来越激烈,这些兵就不忌讳军纪和处罚,想办法发泄战争带来的压力。到处烧杀抢掠。当时村里要有巡逻的,只要远远的瞧着日本人过来,立马发信号:鬼子来了!大家就都携家带口的上山躲鬼子。这一年,庞爷家出事了。
  来屯子里的是一队散兵游勇。进村前并没有列队,但万幸的是村里的妇女大多跑掉了。庞爷正和傻孙子大勇在地里干活,没听到报警,等回家一看,家里已经坐着七八个鬼子了。家里其他人得到报警已经不在,这让庞爷松了一口气,自己这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这傻孙子,十几岁了还是不懂人事,就会说些:吃,饿,拉,尿等简单的话,能跟自己一起走也算少了个活着的累赘。想到这,庞爷一点都不慌张的进屋,照常舀水做饭,当压根没瞅见这些日本人。

  日本人在中国待得够久的,有几个已经能说生硬的中国话了。于是一个高个儿说:“老头,我们的路过,你的做饭吃。我们明天走。女人的找几个。”

  村里人年轻的基本都跑光了,只剩下老弱病残哪里去找女人?庞爷不说话,也没顶嘴。只是自顾自的做饭。鬼子都饿了,饭做好把庞爷一推一帮人就上来抢食。吃饱喝足就又逼着庞爷去找女人。你知道鬼子是没人性的。没有女人他们的发泄方式就更残忍。他们把庞爷绑在障子上用皮带抽。庞爷越是咬牙不做声,他们就越是兴奋的哇哇叫。正当庞爷要忍不住晕过去时,忽然自家家屋里传出一声女人的戏文。

  “一轮明月啊~~,照西厢”,这大西厢的头一句,高亢婉转的嗓音唱出来,顿时吸引了鬼子的主意。
  女人的有!过去看看。鬼子们兴奋了。进屋将里面唱戏的人抓了出来。庞爷定睛一瞧,竟然是自己的傻孙子大勇。不知怎的,竟然将自己老姨以前的戏服给穿上了。大勇脑袋摔坏了,这些年不能干农活,也体弱。长的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的,穿上戏服一扮上,还真有几分女人的摸样。
  鬼子拉他出来,他并不害怕。站在院子中间,一扭身一甩手,接着唱戏。那高亢清亮的嗓音,分明就是过世的清扬!鬼子们都听呆了,顾不得继续打庞爷,一个个摆着脑袋打拍子。就这样,大勇腰肢扭动脚下生花,边唱边跳的唱了一个晚上没停下来。鬼子在院子里生了火堆,在火光的映照下,庞爷似乎看到了清扬又回来了。他知道,清扬是怕自己受苦,附身在儿子身上给他报恩来了!

  一个晚上过去,鬼子们也听腻了。临走没杀庞爷,却将已经累背过去的大勇给背走了。庞爷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直到返回村里的东子将他救下来。才将这段经历说给大家。
  大家纷纷感叹是清扬不忘旧恩。只是大勇被掳走,凶多吉少。
  庞爷摇头道:清扬恨这个孩子,这孩子是她耻辱的证明。她当时就要摔死他,却因母性没有下死手。现下她想通过鬼子把这孩子给了结了。这孩子在世也是受罪啊。只是我欠他一条人命,却不知道怎样偿还了。
  庞爷从此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没过几年就去世了。去世前,他非要儿媳妇清柳给他唱大西厢。清柳多年不唱戏,却因为公公的要求,含泪亮嗓。最终庞爷在大西厢的曲声中带笑而亡。
  这么多年,二姨提起这事儿时总说,她听不好大西厢,每次听总是心酸想哭。那个时代的善良女子不得善终的太多,而流传下来的,只是她们的故事。二姨不知道那美丽善良的清扬是否已经无牵无挂转世投胎,希望她和一众那个时代往生的东北善良的人一样,能够在死后找到自己的平和。
  二人转 完

欢迎好运 LV13

发表于 27-4-2013 18:17:5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神叨叨辛苦了,怕水了神帖,不敢顶。

陪读娘娘 LV17

发表于 27-4-2013 18:5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欢迎好运 发表于 27-4-2013 18:17
神叨叨辛苦了,怕水了神帖,不敢顶。

哈哈哈。。同感,握爪。。。

yzhxnn LV17

发表于 27-4-2013 21:38:32 | 显示全部楼层

欢迎好运 发表于 27-4-2013 18:17
神叨叨辛苦了,怕水了神帖,不敢顶。

随便水,尽管水,欢迎水。。。

yzhxnn LV17

发表于 27-4-2013 21:45:35 | 显示全部楼层

调皮鬼
  农村,走夜路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在荒村野岭的走夜路,又没人陪着的话,你可要小心了。豺狼虎豹咱们不提,就是遇到点诡异的事情,你的神经也受不了不是?
  今天说的,是二姨的舅老爷的真事。她舅老爷年轻的时候,用东北话就是:虎透腔了。啥啥都敢弄,啥啥不害怕。当时人家都叫他刘大胆儿。这称呼既带着揶揄,也带着点敬佩的意思。

  话说刘大胆年轻的时候是跑山的。就是沿山路挨个屯子收山货,然后拿出去卖,再从外面买回轻便好用的东西回来卖。跟卖货郎差不多。远近的屯子都知道他。因为他有一个特点:为人实诚,要是帮人家捎带买点啥吧,回来剩下的钱一分不少,货也保质保量。大家都相信他的人品,有时候他本钱不够的时候,大家也愿意将自己的山货啥的先赊给他,等卖了钱之后再拿钱。经常听到外面大道上一阵铜锣,然后他的大嗓门就喊起来:"各家各户有没有山货过来卖啊,山鸡野兔狍子拉仨的,榛子蘑菇松子也行啊。"然后各家大姑娘小媳妇就拿着自己家篮子去他的小独轮车面前,将自己家的东西给他过目。他妖货,不用称的,直接打眼一看就能估摸大概价钱,然后跟你定妥了。要是你要现金他就给你,不要现金你也可以说想要外面什么玩意:洋火、头绳、灯油啥的都行。最有意思的是有一回他应人家姑娘要求给人家捎一条布拉吉(东北连衣裙的意思,似乎是俄语的翻译),他倒是真给人家买了。买回来一条紫不溜丢带红花的,你说这色儿(SHAI儿)能往身上穿不?人家姑娘等着这裙子相亲用,为了这个裙子拣了一夏天的蘑菇,让他给弄回来一条这玩意,顿时给姑娘气哭了。他可没辙了,一个大老爷们本来没眼光,遇到小姑娘的眼泪更没招了,把自己从外面带来的新鲜玩意一股脑的堆在姑娘家,说要赔不是。又给姑娘气乐了。最终姑娘没去相亲,而是成了二姨的舅姥姥。

  要说跑山这活,不能吃辛苦的人干不来,一个独轮车跑烂两条腿,进进出出以货易货,赚的都是辛苦钱。要说镇上本来也有集市,要想自己的东西能卖出去,就要往远走,到更大的城市才能找到更新奇的玩意回来。所以有时候翻山露宿都有可能。这年夏天,大胆儿决定走远点上货,就提前跟媳妇说好了,推着独轮车出门。一路走过来车上已经装的满满的山货。
  大胆儿出门都带一把防身的弯刀,这倒是个出土的玩意,应该是个上档次的陪葬,这么多年一直光闪如新。一般出土的玩意都会不认主的,大胆儿却用他的虎劲把这刀给征服了。咋回事呢?

  这刀原是阿城那边一家农民的,当时有专门刨坟地找宝贝的,让这农民带过道,等人家把墓地里的其他玩意都拿走后,这农民就弄回来这么一把刀,本来想着留着以后卖个好价钱的。这把刀到手以后,就好好的包裹起来给藏在炕洞里。结果自从家里有了这把刀,他家处处是血光之灾。媳妇没事切菜能弄伤手,自己下地割草能弄伤腿,儿子砍柴能弄到脚,全家没一个能不伤到的。这农民自己心里有成算,知道土里出来的玩意邪性,又舍不得扔,就想着趁早出手算了。赶上大胆儿过来收山货,他就偷偷摸摸的把刀拿给大胆,想让大胆出去找个当铺或者古玩铺子卖了。结果大胆看到这刀,爱不释手,就想跟人家买下来。农民很实在,直接就说这刀出土的,邪性。大胆可不怕,死磨烂缠的用两麻袋蘑菇的价钱把刀买下来了。因为这事回家还被她媳妇一顿好骂。

  不过这刀到手之后,大胆还真把他收服了。不是必须有血光之灾么?大胆虎劲儿一上来,把刀出鞘就往自己小腿上割了下去,血一下子就下来了。刷刷又是两刀,脸色都没变。他媳妇都直眼儿了。赶忙扯布给他包腿。你别说,误打误撞的,他就收服了这有灵性的东西。还是后来邓姑姑告诉二姨,这种东西生来带着血气,要是压制不住就会伤人,但是大胆儿却用自己的血气养活了这把刀,刀就从此认主了。

  出门走山路,带着这把刀,大胆儿就有了底气。那时候山上的胡子也都认识他,还跟他买过东西,所以他在山上,真正怕的只有狼。眼瞅着天越来越黑了,大胆儿就取出了一盏气死风灯点上,继续推车上路。今天在马家屯耽搁时间太多了,估计今晚上得走夜路才能在下半夜赶到下个屯子了。大胆儿有点跟自己生气,要是不跟那帮大娘讲价就好了。跟女人讲价讲不过不说,太耽误时间啊。
  走着走着,前面忽然也出现了一点亮光。大胆儿没多想,寻思着应该也是哪个急走夜路的,正好搭个伴。于是加快脚步往前撵,越走越近,真是个人影。佝偻个身子,还带着草帽。打着纸糊的灯笼,慢慢悠悠往前走。
  大胆就喊:“前面的大哥,你慢点,等等我咱俩一起搭伴呗。”
  那人影听了,还真停下了。大胆儿走进了瞧,应该不是附近屯子的,有些眼生呢。就首先笑着问:“大哥这么晚你去哪啊?咱顺路不?”

  那人也笑笑说:“没啥事,走亲戚回家晚了,我就住前面屯子,翻过山就到了。你倒腾山货的啊?都有点啥啊?”说着就要过来翻腾大胆的独轮车。

  大胆儿虽有戒心,但看他是一个人,长的又不莽实,也不怕他,就随手从山货车里抓出一把榛子和核桃递过去,说:“也没啥好玩意,凑合过日子呗。”
  两人一路聊,一路走,这人真不客气,一把榛子吃完了,又自己去大胆车上掏。走了没一会,已经抓了十几把。大胆都没看到他怎么能把那么坚硬的榛子壳磕开,只听到一路上咔咔巴巴的,自己车上的榛子就越来越少。一个小时不到,这家伙已经嗑了半袋子。这下大胆儿有点不高兴了。你说你实在就实在吧,也不能没完没了的吃啊。这些货都是挑选出来的上等货,一点虫窟都没有,个保个的满瓤,到城里比一般的多卖一半的价钱呢。但是想了想,大胆还是没出口说他。估计这人就是太实在了吧。
  边走边吃,这人嘴里还不闲着,问大胆这啊那啊的。大胆也一一应付。忽然大胆儿的灯晃了晃,光下渐渐暗了下去,大胆心说坏了,自己压根忘了带灯油出来,这灯在家就用过,没将油蓄满啊。不过看看对方手里的灯笼,好像还挺抗烧的,就也不在意,有光就行呗。过会儿,大胆的灯呼的就灭了。
  自己的灯灭了,大胆才觉得这人的灯笼咋不亮堂呢?光线的竟然不是橘色的光,有点绿幽幽好像鬼火。他就问了一句,那人回答说,“啊,自己家里的蜡烛和铁钉子放一起了,估计粘上铁锈了,冒出光就这色儿。”大胆不懂,也没细问。只好靠近了那人,好借光走夜路。

  只是靠近了,这人身上的味道太难闻,好像几百天不洗澡一样,臭烘烘的,大胆有点嫌弃的说:“兄弟你多久没洗澡了啊,身上的泥句了都能搓出卷了吧?”那人不在意,还哈哈笑着说:“是最近没去洗澡了。你别说,我怕进水里老泡着泡烂了。”
  这是啥玩笑啊?大胆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今天这路走的长久啊,咋前面还不见屯子亮光呢。就问那人“你们屯子离着还多远啊。都走了这么久不见个亮光。

  那人说:“前面不远了。慢慢走就行。你小心脚底下哈,这段山路客不好走。”刚说完,大胆就被脚下一块大石头绊倒了,独轮车也歪倒在一旁,车上货物散落一地。那人见到竟然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大胆儿憋了一肚子气,冲他喊:“傻笑啥啊,还不过来帮我拾到一下啊。”

  那人这才过来,边捡还边往嘴里塞榛子。大胆竟然给气笑了。收拾完了俩人继续走道。那人又说:“哎大兄弟,你也得注意头顶上,这块儿树多,老有鸟往地下拉屎。”话音没落呢,大胆儿脸上就落下一泡鸟粪。大胆可真生气了,瓮声瓮气的说:“闭上你那破嘴,别胡咧咧,咋跟乌鸦似的说啥来啥。”然后生气的把鸟粪抹掉。只听那人嘻嘻的偷笑,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灯火了,那人就说:“前面屯子到了,大哥你得小心点,这屯子里狗可凶,你一会借宿的时候别被狗掏了。”大胆气坏了,说:“你咋就不能说我点好啊?这一路你又吃又拿我都没说啥,你咋还丧气我。”

  那人好像很委屈,就莫不声的拎着灯笼走前面。果然,没到屯子呢,屯子里的狗就汪汪汪的冲着这边叫唤起来。大胆儿就问:“你家住哪啊?我今天上你家歇一晚上得了,当你赔我榛子钱。”
  那人忽然就站住了,连连摆手说:“你可不能上我家住,我家不招待生人。你去屯子东头第一家住吧,那是个老两口,家里没年轻媳妇,能收留你住一晚上。我家到了,我可得快走。对了,你明天走的时候啊,回来这边看看,刚才咱俩收拾你车上掉下来的东西时候,我藏了一袋子榛子在道边呢,嘿嘿,想看你着急不着急,结果你都没发现。”
  边说着,边一溜烟就跑了。大胆只看见灯笼忽忽悠悠的往前一闪,跟鬼火似的就不见了。他骂骂咧咧的往屯子走,边走边骂说“咋遇到这么个玩意,背字。”

  到了屯子,果然村东头第一家是一户老人家,很热情的就招待大胆住下来。早上起早赶路还给大胆做了热乎饭。大胆想昨天那个人说还有一袋榛子在道上,赶紧起身去车上点货,却压根不少,只是少了那人吃的多半袋子。于是也不准备往回返,吃过饭很感激的说:“大爷大娘你俩人真好,可不像你们屯子那个噶骨人,就喜欢戏弄人。”

  大爷听了就问他咋了,大胆就把昨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大爷一拍大腿说“孩子啊,你哪里是遇到人了啊。你分明遇到调皮鬼儿了。我们屯子这边过夜路的人经常能遇到,不是恶鬼,就喜欢捉弄人玩。要是有歹意啊,把你往他家一领,你就再也出不来喽。”

  大胆不信邪说:“不过就一个怪人,咋让你们说成是鬼了呢。我走这么长时间的夜路,也没见到鬼啊。”
  大爷就指着他腰间的弯刀说:“孩子,你这玩意带着煞气呢,要是恶鬼过来,它都能知觉,会护住的。昨天这个调皮鬼就是跟你开玩笑,没有恶意,所以它才没反应啊。不信你就去昨天走过的路上看看,肯定能让你吓一跳。”
  大胆还真就推车往回走了,到了翻车那一看,一堆榛子原封不动的堆在道旁,正正好好就是少那半袋子。大胆这才相信昨天真的遇到了调皮鬼,这家伙就是喜欢戏弄人,原来昨天他压根不是吃榛子,就是使了个障眼法而已。包括让大胆摔跟头和挨鸟粪,都是他太寂寞了找人寻开心。但是这鬼真的心地不坏,是不肯害人的一种。顶多让你迷路绕弯子他在一旁偷笑而已。以后大家如果遇到这种鬼,大不了让他戏弄一下,没什么损失的。

  后来大胆儿卖货回来,路过那段山路的时候,特意将一把榛子留在了道旁,为了这个肯在夜里为他打灯笼的寂寞的鬼魂。
  其实,调皮鬼很可怜,你说呢?

  双子传奇
  自从清扬去世之后,庞东一直很忧郁,即便两年后娶了清柳,也并没有彻底将清扬忘记。直到一年以后,清柳怀孕。
  一早起来,刘奶奶便到了二姨家,要拉着姥姥去庞家贺喜。姥姥被一头雾水。刘奶奶乐呵呵的说:“昨天白家老仙儿过来跟我说,你们屯子有喜事了,这喜事还是世代累计的。让我今天去庞爷家看看,我寻思着找你一起去呢。”姥姥两手一摊说:“老仙儿没和你说是啥喜事啊?那咱俩过去就道喜,人家问说啥呢?”

  刘奶奶说:“老仙儿跟我卖关子,不跟我说,你家不是还有个小仙儿呢么。”说罢向邓姑姑屋里怒了努嘴。姥姥会意的一笑,拉着刘奶奶过来西屋。二姨正和邓姑姑坐在炕上玩翻绳呢。邓姑姑手巧,能将一根红绳翻出十几种变化,看的二姨啧啧称赞。见刘奶奶进屋,俩人忙将炕头让出来。
  刘奶奶笑着跟邓姑姑说:“她大姑,昨天白家老仙儿给我托梦,让我去庞家贺喜去,可惜这老蛇跟我兜弯子,不告诉我啥事。你给掐算掐算呗。”邓姑姑并没拒绝,只是想了想就笑了说:“大娘你还真是好信儿,这事都不用算,是子孙上有喜了。能让老仙儿家亲自过来和你说,必定也不光是孙子。那你看还能有啥呢?”

  刘奶奶瞬间睁大眼睛说“双棒儿?”邓姑姑笑着点头说:“庞爷一家心善,搭救了清扬,现在是清柳跟着庞东,清扬必然将自己的福分一起给了自己妹子了。你瞧着,这是咱屯子的大喜。都卖个关子吧。庞东面相上看,就是子孙满堂的命。你和我大姐过去,拎双份鸡蛋吧。
  刘奶奶立马拉着姥姥数鸡蛋去了。当她们拎着鸡蛋到庞家的时候,给庞家给弄了一愣。因为清柳自己都没觉察自己怀上了。等刘奶奶细问天葵的事,这清柳才细想一会,然后直叫自己糊涂。又瞬间红了脸,躲进里屋去了。庞爷看这架势,确保是有孙子了。乐哈哈的去找赤脚张。老张来了把了脉,立马讨着要喜鸡蛋吃,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庞东面上也终于带了笑,开始期盼新生命的诞生。

  孩子诞生在秋天,万物成熟的季节。当产房里婴儿的啼哭传出来的时候,外面焦急等待的人群立即松了一口气,又齐齐跟庞爷道喜。何止是喜事啊,简直是喜事成双!产婆抱出的小包裹里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婴儿正含着手指头睡得香。双棒儿!还是龙凤胎!这在李家屯可是第一次!众人看了都啧啧称奇。庞爷则立刻想起了清扬临死前说的:子孙昌盛,洪福双至。冥冥之中,清扬依旧在保佑着庞东和妹子。庞爷立刻嘱咐家人去清扬坟上烧纸,说一定要告诉清扬,家里添丁的喜事!


  庞家的这对兄妹,庞继东、庞随杨,(为了纪念清扬死了的儿子,本来庞爷给起名叫庞念清,但是庞东给改成了原来孩子的名字)自小便与村里的其他孩子不同,特别的懂事孝顺不说,学业上也是杠杠的。他们是村里第一对儿去哈尔滨念书的孩子。后来因为随杨是女孩子,只念到十四岁就回家了。而庞继东则一直好学,只是因为后来废除了科举制度,时局又乱,不然以他的才学,估计成个举人没有问题。但他并没有埋没在乱世里。他回乡之后苦读医理,最终成为远近闻名的名医。尤其他的一手银针刺穴,都是长期拿自己练手练出来的,当时他在哈尔滨开了一家医馆,在那个[关键词屏蔽]的年代,悬壶济世救了不少人。后来因为日军太过猖獗,他才重返故里,隐性埋名。庞家针法也越见没落了。

  庞随杨嫁给了一个高官的公子,就是上学的时候认识的。听说是在张作霖手下当官。过来提亲的时候,全屯子的人都傻了。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下聘。对方家里充分尊重了儿子的选择,竟然没提什么门当户对。听说是夫人曾经先过来看过随杨,见了之后就说对眼缘。之后随杨就远嫁沈阳。日子也是富贵无忧。只是后来国内局势越发混乱,随杨几次来信想将庞爷一家迎去沈阳,奈何庞爷眷恋乡土不肯走。最终断了联系。

  就从继东这辈起,他家每代必出一对双棒儿,而且必是龙凤胎。应了那句洪福双至。而且庞爷家的后代,虽说没有大富贵,却也都能够随遇而安,衣食无忧。即便时局动荡,他家的人都能够逢凶化吉。邓姑姑说的,庞爷做善事的功德积累在子孙上了。现在李家屯还有庞爷的提溜孙子辈吧?(我不大会排辈)。这龙凤胎的传奇依旧会持续下去。

  狐狸的拜访
  从吉林回来以后,家里就准备春耕了。这个时候二姨总是觉得睡不醒。春困秋乏,本来就困倦的时候要天还没亮就起床跟着做饭,忙乎收拾农具,然后吃好饭了下地翻地种地。二姨总觉得自己随便倒在那里就能睡着。
  这天,跟二姨去东山翻地的是邓姑姑。她俩负责家里东山的旱田地。二姨撅着嘴跟在邓姑姑后头,磨磨蹭蹭的往地里走。两人在地里干了一上午,坐下来歇晌。邓姑姑掏出带着的大饼子和咸菜,又将腰里的水葫芦掏出来,两人对坐吃晌午饭。
  二姨狼吞虎咽的将一个饼子吃完,正想着去拿下一个呢,忽然对面走过来两个老太太。都是缩手缩脚,头上扎着花头巾,挨挨蹭蹭的向她俩走过来。
  走到跟前,二姨笑了,这俩老太太长的太像了,都是三角眼,一张脸都长的皱皱巴巴的,咋感觉还像长着胡子似的呢?不过俩老太太眼睛里透出来的可不是慈祥,而是,狡黠。
  邓姑姑看着这俩老太太,也没搭话。就坐着继续吃大饼子。俩老太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扎红头巾的老太太先开口了:“那啥,我听说大姐你能掐会算的。今天特意过来,想让你帮我俩老太太看看寿数呢。”
  邓姑姑都没抬眼皮,直接说:“谁是你大姐啊?你岁数比我大多了。”
  二姨从没看邓姑姑这么冷淡的对待生人,不由的奇怪,但是看看邓姑姑的脸色,又没敢插话。
  老太太吃了个软钉子,有点讪讪的。不过还是说:“那,大闺女,你看我俩都老远的来了,你就帮着看看呗。”

  邓姑姑抿着嘴一笑说:“老远来的,可是挺远的。敢问您二老从哪里来的啊?”
  带着蓝头巾的老太太抢着说:“我们从二龙山来的啊。”
  红头巾老太太忙拉了她一把,然后说:“是啊,我们远道来的,你要是方便就给我俩看看。”
  邓姑姑没说话,就是抿着嘴看着她俩,过了一会问;“二龙山来的啊,那可真挺远,你俩这腿脚,走过来得两天吧?啥时候我名声都传那么老远了?”

  蓝头巾老太太又迅速接话说:“不远呐,我俩不到半天就过来了,不用走……”
  话还没说完呢,脚就被红头巾老太太踩了一下。她这才收嘴发觉说秃嘞嘴了。二龙山离这里可老远了,别说老太太,就是壮汉也得走个一天半的,她俩啥人啊?能飞?这话连二姨都听出不对劲来了。但是二姨和邓姑姑在一起久了,也都不害怕这些东西,无外乎妖魔鬼怪,在邓姑姑身边,二姨什么都不怕。

  红头巾老太太见邓姑姑似乎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身份,干脆也不再装了,就直接说:“我俩是慕名而来的,你也不用管我俩身份,过来就是看看你的能水,凭啥连周家老仙儿(周奶奶家的白狐狸)都说你厉害。我们也想找弟子呢。不能让你的风头盖过去。”

  邓姑姑这才抿嘴笑说:“早说明白不就得了,打老远你们没过来我就闻出你们身上的那股味儿了。听说现在省城姑娘实兴擦一种香水,估计你们需要那个东西。”又瞥了一眼她俩腰里说:“下次出门,尾巴夹紧了,别缠腰上鼓鼓囊囊的,窝囊死了。”
  二姨这才听出门道,敢情这俩是狐狸啊。要不怎么有尾巴缠腰上这说道呢。不过二姨仔细闻了一下,还是没闻到邓姑姑说的狐臊味。

 俩老太太被邓姑姑这顿臊皮,脸上挂不住了。红头巾老太太立即翻脸了,吊起两个三角眼狠狠的说:“别耍嘴皮子章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要是我俩赢了,你就给我三拜九扣认我胡奶奶为祖,以后听我驱使。要是你赢了,我俩再不出山,凡事也任你差遣,咋样?”

  蓝头巾的老太太一个劲的在后面拽她姐姐,小声说:“姐,话别说那么重啊,万一她真赢了咋办?我都这岁数了可不想当人家丫头。”
  红头巾老太太拿胳膊肘怼了她一下说:“闭嘴,白在山上待这些年。胆子跟耗子似的。就应该跟大牙他们看窝棚。”(后来听说这大牙就是偷瓜的耗子精,敢情这片的野仙家都互相认识的)
  邓姑姑也不在意,慢慢悠悠的说:“你要比划随你,我倒是不缺丫头,只是这春天寒风刺骨的,我这棉袄上要是弄个狐狸毛的围领倒是能暖和不少。”

  红头巾老太太气了个倒仰,嘴上又争执不过,直接就开招比划,只见她俩盘膝坐下,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就卷起了一阵狂风,将地上的尘土都刮了起来,呛的二姨赶紧捂鼻子闭眼睛。
  邓姑姑也出手了,左手捏诀,右手还是拿着个饼子吃,刚才那股风只在她周围转圈,压根没动到她一点。好像她周围有个罩子将她罩起来一样,连头发都没刮起来。边吃边吐出一句:定。这风立马就停了。二姨将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弄整齐,边埋怨邓姑姑:姑,你也不说护着我点,这一下子灰,老埋汰了。
  邓姑姑眯着眼睛说:没事,晚上就有人伺候你烧水洗澡了。
  这俩狐狸看起风这招一下子就被破了。又开始换了位置,俩人一前一后的坐着,后面的老太太忽然一睁眼,扑的吐出一个红色的小珠子,然后前面的老太太就随手将珠子抓在手里,握着拳头开始念咒。说什么:胡家响马胡家兵,我胡丽萍的话听清,借用功力三分三,打赢回家谢众亲。

  这是要将附近有修行的狐狸的功力都借来啊。邓姑姑听到这,不由也沉下脸来,沉着应对。她也不起身,就坐着用手在前面的地面上画了几道符咒,然后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然后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对面的老太太嘴巴一张,一股雾气就冲着邓姑姑而来。邓姑姑没有防备,被雾气冲了个正着。只见她身子歪了歪。脸上也露出痛苦的表情。但随即坐正了身子,继续念咒。
  清朗的天空,忽然传来轰轰的声音,对面的两个老太太一听大惊失色,起身就想逃。但是已经晚了。一道闪电劈空而过,直砸在两老太太逃跑的前方树上。树立马就焦黑一片。俩老太太惊慌的又向左逃,又一道闪电给拦了回来。
  蓝头巾的老太太已经受不了惊吓,立马回来跪在邓姑姑面前,双手合十连连作揖求邓姑姑饶命:“不知道道长修行至此,竟然能引动天雷,我们野仙儿修行最怕雷劫,还请道长手下开恩,放了我们这不识泰山的吧。我俩修炼一百多年,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红头巾的老太太也吓的缩做一团,但是还不肯开口求饶。
  邓姑姑闭目吐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们修炼可是为了与人攀比本事?虚荣争强之心未除,怎么敢出来找弟子出马?这样的修行在尘世几年就被声色迷了眼,还不如我就除了你们。今天是我道行比你们深,若比你们浅又怎样?是要直接杀了我么?”
  蓝头巾的老太太连说不敢。原来他们是听周奶奶家的仙家回去说的,说李家屯有个有道行的人,功力比他们都深,特意告诫他们不要惹事,要避开。结果她姐姐历来争强好胜,非觉着如果能打败邓姑姑就在本地的野仙家面前露脸立威了。于是就找了过来。平时这俩狐狸还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邓姑姑定了定神,将法术收了。只是刚才还是被狐狸的法术伤了身体,胸口闷闷的憋得慌。那蓝头巾狐狸忙从红头巾手里掏出刚才的珠子。这应该就是修炼的内丹了。然后将这珠子绕着邓姑姑头顶转了几转。只见一丝丝的白雾从邓姑姑的头顶冒出来然后吸附在珠子上。一会的功夫,邓姑姑就觉得好多了。

  邓姑姑没有赶尽杀绝,只是要这两个狐狸每个人将自己尾巴上的尾尖毛拔下来给她。这俩狐狸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磨磨唧唧的拔了。原来这狐狸的尾巴尖的毛是修炼道行的凭证。内丹则是力量的所在。如果没有内丹,修炼不成人形。没有了尾巴毛,则跟人没有身份证一样,以后要出马啥的,都没凭证说自己的道行深了,在同类面前也会低人一等的。邓姑姑收了尾巴毛说:“这个我暂时帮你们保存着。你们刚才说了,要是输了就任我驱使。我没什么事情让你们做,不过要求你们回山再修炼三十年。这五十年内不准找弟子出马。如果能做到,这东西我会还给你们。做不到,”邓姑姑一指那被雷劈焦的树说“,那就是你俩的榜样了。”

  俩狐狸惊慌的对望一眼,连连答应邓姑姑。邓姑姑一摆手,这俩狐狸就立刻窜出去了。跑的可真不是一般的快。也幸好跑的快,否则让人看到俩老太太跑的跟刘翔似的,还不吓死人啊、
  回到家里,屯里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今天上午打雷。二姨知道,这肯定又是邓姑姑做法时候用了什么机关了。后来邓姑姑叫二姨将劈焦的木头掰了一块拿回家。雷劈木辟邪的。二姨用小刀刻了几把小木头剑,给舅舅大姨一人一个挂在脖子上。
  俩狐狸再也没出现在李家屯,是不是回到二龙山二姨不知道,只是那两根将近十五厘米的狐狸尾巴毛,被邓姑姑用红布缝好也戴在了二姨的脖子上,邓姑姑说,只要是野仙家,都会认出这凭证来,这样一来二姨就算有了保证。遇到脏东西什么的,附近的野仙儿会因为这个东西将二姨看做同伴而帮忙。别说,这个东西真的救过二姨,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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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4-2013 21:47:17 | 显示全部楼层

朝鲜女人
  这也是日本鬼子在东北横行时发生的事情。二姨亲见野仙家用法术庇护了一个被日军追杀的女人。
二姨的屯子离臭名昭著的731部队不算远。日军进驻前期,是不太骚扰贫民的。甚至军队路过时,还会给小孩儿糖吃。虽然这都是表面的假象。但他们也知道,如果将附近的村民惹怒了,他们的局面就更被动。于是大家表面相安无事的过了很久。这期间,日军用来试验的马路大,都是外地捉的没有情报价值的共产党国民党和各类积极分子。还有少量的朝鲜战俘。金英姬就是其中的一个朝鲜人。她的父亲参与了抵抗日军的行动,于是他们全家都被捉住了。母亲和两个弟弟在关押期间就被折磨致死。她本人也遭受了非人性的对待。后来,她和父亲就被押运到了731。日军喜欢用远处捉来的人,或者不会中国话的人,这样他们的秘密就不会泄露。他父亲很可怜的被试验折磨的非人非鬼。而英姬却很幸运。除了冻伤试验断了三根手指。当然,我们只能用幸运这个词。因为当时有个鬼子军医看到英姬,看上去十分像自己远在日本的妹妹,于是这个禽兽的人性稍微恢复了一点。没有拿她当伤寒试验的试验品。

  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里,进去了想活着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英姬唯一有的资本便是身体,可是这具身体早被折磨的千疮百孔,日本人已经不感兴趣了。英姬自己也放弃了,只想等个比较快得死法,不要像父亲一样被各种病菌感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这个奇迹降临了。这天英姬的同狱要被试验,正往出提人的时候,外面警报忽然响了。于是几个鬼子带着那个人匆忙离去,竟然忘了锁狱门。英姬惊恐小心的跑出去,外面刺目的眼光让她好不适应。应该是发生变故了。值班的鬼子撤了一大半,英姬趁人不注意,滚到了试验的残次品中。所谓残次品就是非细菌试验后死掉的人。这些尸体会集体堆在背静处的一个大坑里。一天有固定的时候或烧或用酸溶解。别问英姬为什么不直接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英姬逃走的瞬间根本没想到会怎么样。躺进死人堆了才开始考虑是烧死疼还是硫酸疼。但是这都不重要了,许久不见的阳光温暖的照着,这么死了也值得。

  傍晚,两个日本鬼子过来搬运尸体。其中一个偷懒,远远的站着让另一个年纪小的搬。年纪小的带着全副的面具,将英姬和其他几具尸体拖到车上,运往后面的火葬室。现在大家去731纪念馆还看得到这个火葬的地方,听说烟囱的内壁都被尸油浸透了。英姬就这么装死的等着。这个日本鬼子可能不满意为什么自己要被指使,于是嘟嘟囔囔的不肯迅速的推过去。临近半路还扔下车子跑到墙根下去小便。英姬趁机逃到了探照灯照不到的暗处。又通过一个足球大的土洞钻出了围墙。(这些都是口述,我觉得不可思议。至于真实度,我现在无法查证)于是英姬开始没命的跑。不辨方向的逃。白天就躲进苞米地,晚上继续跑。日本人怕自己见不得人的秘密被泄露,派出了几个小分队追。几次英姬都差点被捉住。这天晚上,她终于逃到了二姨住的屯子。
  十几天的逃亡已经耗尽的英姬的体力。她不顾被发现的危险闯进了屯子里一家住户。这是刘奶奶家。刘奶奶早就仙去了。家里的保家仙由刘婶继续供养。刘婶此时年事已高,人老了觉轻,只听到外面噗通一声,感觉像是什么人翻进了障子。于是叫起了刘根儿(刘婶的儿子)起来看看。刘根儿起来一看。一个姑娘家血迹斑斑蓬头垢面的躺在院子里。于是忙招呼着将英姬抬进了屋子。灌口热水将英姬弄醒。可是英姬是朝鲜人,不会说汉语,比划了半天也说不明白事情。终于英姬蹦出了一个词儿(巴嘎),然后比划着要杀自己的样子。刘婶明白了,这姑娘是被日本人迫害的。这说啥也得救。只是日本人搜人,要是搜到了就全家都得连坐。自己老骨头死了不要紧,儿子和孙子可是刘家的一脉香火,断了根儿怎么办呢。刘婶儿于是恭恭敬敬的请香,问问仙家怎么办。

  其实当战事打起来的时候,白家仙儿就托梦告诉过刘婶以后它要进山了,世道太乱它不准备在人间修炼了。但是这次刘婶一请还真的请下来了。老仙儿没上刘婶儿的身,而是上了她儿媳妇的身。听罢刘婶的问话,老仙慢慢悠悠的说“我明白了,是要救人一命。积德行善是好事,可以做。我会护着这女娃的。那些野人(白家仙这么称呼鬼子)杀戮气太重,离老远我就闻到了”
  明天晌午他们就到屯子了。到时候你们按照我说的把这女娃藏起来,谁也别怕。只要过了正午他们查不到,这女娃的命就保住了。于是白家仙将藏女娃的地方一指,刘婶都愣了。她儿媳妇指的竟然是自己家院子里的葡萄架。
  刘婶喜欢乘凉,于是早些年从山上挖了一颗山葡萄下来栽在自己的院子里。这几年下来,已经长得郁郁葱葱,跟个小窝棚似的了。但是葡萄藤再密实,也遮不住一个活人啊,再说这葡萄架这么显眼,日本人来了肯定要搜查的。怎么可能躲得过去呢。待要再问,老仙家已经走了。没办法,刘婶只好吩咐儿媳妇给烧水,让英姬好好的擦洗身体,换下的衣服扔到灶坑里烧了。然后让刘根儿一大早就起来扫院子,并把家里的猪粪洒在院子和外面道上。这是为了躲开日本的警犬。

  上午,刘婶儿更犯愁了,因为和英姬没法沟通,她没办法将仙家的意思跟英姬表达清楚。让英姬自己理解藏在一个葡萄架底下?然后日本人来了不能动?这可如何是好呢。幸运的是,英姬自己聪明,在刘婶的比划下明白了自己藏在这里比地窖和柴火垛都安全。且表示一定不声不响。一家人就这么忐忑的等到了鬼子搜村。
  英姬的味道已经被掩盖的差不多了。鬼子也不确定英姬是否在村子里,但是照例还是要搜的。搜到刘婶家,正是正午。只见葡萄架旁像是起了一层热浪似的,有些虚无的感觉。鬼子还是拿着刺刀到处刺,柴火垛,白菜窖,都搜过了。正要往出走,一个鬼子注意到了这个可以藏人的葡萄架。于是慢慢走进了。英姬在里面吓得面无人色,但是强忍着一动不动。刘婶儿一家表面镇定,但是心里却都在念叨老仙保佑。怪了,这鬼子从葡萄架的门洞里往瞧,竟然什么都没发现就走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啊。那么一个大活人就像在里隐身了一样。英姬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了,可就像穿过她得身体一样,鬼子什么都没看见。当鬼子撤了以后,刘婶特意支使刘根儿去买了高香给仙家。白家仙只是悠悠的说:“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乱世中,不是我们修炼人长待的地方。以后这事你也不要管了。越死人愈多,你是救不过来的。这个功德能让你增寿五年啊。你寿数是87了。”老仙说的很准,刘婶卒年87周岁。

  英姬后来并没有在屯子里住下,她继续逃亡的生涯了。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回到他的祖国。估计她也会对中国这种玄幻的事情感到惊讶吧。救了他的,是一条蛇精啊。
  朝鲜女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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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4-2013 21:49:38 | 显示全部楼层

托梦

  李家屯的孙老爷子,最终没有度过他一百岁寿辰。他死于九十九岁的秋天,过生日没几天。天高云淡,金黄的稻田。他就静静的坐在村口的大树下瞅着远方抽烟。干农活的人路过都会跟他打招呼“:呦,老爷子今天心情好,出来望景啊?”他却一反常态的不再与大伙嘻嘻哈哈,只是跟大伙笑笑然后接着看眼前的稻田。连续几天,他都坐在着呆呆的望着,就算家里人再迟钝也知道是有事情了。于是儿子媳妇一起将老头子接回家里,坐炕头问老头咋了。

  老头看看几个儿子(大儿子没有活过爹,六十出头就死了),忽然问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你妈啥时候死的?”
  三儿子见问就说:“爸,你咋了,我妈都死了二十几年了。今天咋忽然提起这事来了?”
  老头双眼迷茫的透过吐出的烟丝,看着对面的墙说:我呀,怕是时候不多了。
  “爸你说啥呢,咱屯子可就你一个活到近百岁,你可得好好活着。你看咱们几个儿子媳妇都孝顺你,孙子也都长大了,你有啥不安心的?别说这样丧气话了。”三儿子忙拦着老头的话头。

  唉,老头叹了口气说:“你爹我都活到这岁数了,还有啥看不开的,你们都孝顺,身体也好就行了。最近呐,我老梦到你妈。你妈在梦里就冲我笑,老说想我了,咋还不过来陪我呢。我就知道,她这是要来接我了。我也没啥放不下的,你们呐,帮我准备衣服和板子吧。”说罢,老头回身就躺下了,留下几个儿女面面相觑。

  几个儿女出了屋,二儿子小声的说:“咱爹就妈死的那几年老说梦到妈,这几年根本就没提过了。这下忽然梦到,别是真有说道啊。”
  大女儿也点头说:“听说人老了,自己都有预见的。要不咱们请刘姐给看看吧。要是真的,咱也好早有准备呢。”
  几个人都同意,于是拎着一只老母鸡到了刘奶奶家。老太太正在炕头上哼着小曲搓麻绳呢,见他们几个过来忙往里让。大女儿将鸡往地上一放,坐炕上跟老太太说:“大姐,我爹最近有点不对劲,你说身体还好好的呢,就老说梦见我妈。你知道我妈都死十来年了,这里面是不是有说道呢?你给看看,要是真有啥,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刘奶奶听说他们要看这个,有点不乐意,你知道上岁数的老人对这个都有忌讳的。但是人家也说的在理,要是真没啥准备老头子突然就走了,家里也慌乱。就点香请起白家仙来。

  过了一会,老仙儿来了,照例吐着舌头舔了舔嘴唇说:“呀,送得鸡啊,今晚上炖了给我吧。你们要问啥我知道,这么说吧,李家屯不出百岁以上的寿星啊。你们准备准备吧。月亮圆,人就两全了。”就说了这么个话,人就走了。
  几个儿女听说,知道爹是真的过不了年了,虽说已经有心里准备,难免还是悲伤,回家又不能露出来,只能私下里先将装老衣裳和寿材准备好了。
  孙老爷子随后的几天精神很好,经常出去溜溜弯。有一天走到古井那里,忽然脚下一滑,重重的摔了一跤。回家就倒下起不来了。赤脚刘给看了,没摔伤骨头,但老头就说身上没劲,腿疼起不来了。

  随后的几天,孙家折腾了够呛。老头开始胡言乱语。他会忽然盯着某个墙脚然后摆手道:“你来了?你回家咋不上炕呢?过来咱俩唠嗑。”这口气分明是跟着死去的孙老太太说话呢。弄得家里一惊一乍的。他时而清醒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孙子或者外孙子过来看他,就会拉下脸来说:“你咋又过来蹭饭来呢?回家吃去。”
  家里被闹了个人仰马翻,这才是个开头。快到中秋那几天,老头闹得更厉害,经常闭着眼睛就双手乱舞,然后说:“别过来,别抓我,我不跟你们走。大春子,给我把他俩撵走!”

  守在身边的儿子压根没看到什么,但是已经被他的话吓到了。听说人要死前,阴间的黑白无常回来抓人的魂魄,他儿子是信的真真的了。因为后来父亲已经彻底的意识不清醒了,但是经常嘴里嘿呦嘿呦的叫唤,然后求饶说:“别打我了,我错了,我当初不该骗人啊,别打了,嘴肿了。别捆着我,我不跑了……”这样的话说完,家里人就看到,父亲已经干瘦的双臂上真的出现一道道的红檩子,好像是用绳子困上得。父亲还会说烫死了这样的话,家人莫名其妙又惊恐万分,只好又去找刘奶奶。

  刘奶奶并没有请白家仙过来,只是叹气说:“人活百岁固然一死,只是活的长,罪孽就更多。你父亲现在是在阴间受苦呢。要将阳世的罪孽还清啊。现在他之前的冤家都来找他要帐呢,阎王爷发话要他受苦,请谁来都不好使啊。你们孝顺,就帮你父亲多念念地藏经吧”
  不过我家没有这个,我也不会,你去问问二丫她姑,她没准懂得。”
  一家人没法,又一起来姥姥家找邓姑姑,邓姑姑也没有他法,只是掐算了一下说:“老爷子的罪孽也快满了。生前多爱说笑难免有口舌是非,他要受掌嘴的苦。跟人打仗受鞭刑,其实这都是小罪孽,只是老人还眷恋阳世,要是心里放下了,直接就走了也少让你们心疼。这样吧,我给你们一道符,你们回家贴门上。这只能保他七天,七天之后就是中秋了。你们好好准备让老人上路吧。晚上八点之前都是好时辰啊。”

  一家人拿了符咒,千恩万谢的走了。果然,贴上了符咒,老头消停了不少。这样一直拖到了中秋。家里早就将衣裳穿戴好了。眼瞅着老孙头出气多,进气少,家里人放声大哭。
  老头忽然睁开眼,清清楚楚的说:“你们别惦记我了,我要走了。和你妈到那边过日子了。将我俩的房子好好盖着。”然后就闭眼不动了。家里人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知道白家仙说的,月圆人全是啥意思了,就是老两口在下面团聚了啊。
  老头当天晚上咽气了。孙家准备大发送。因为赶上中秋,所以停了几天。没想到后来送葬,还出了一马事情。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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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4-2013 20:31:36 | 显示全部楼层

送葬
  孙家老爷子去了,村里人都很悲伤。这老爷子年轻时候脾气很冲,但是年纪大了,不但慢慢的平和下来,还特别的爱搞笑逗闷子。村里人都很喜欢这个老来宝。也都叹息着上天为啥不这老爷子过满百岁。中秋后的七天,是孙家发送的日子。大伙一早就来到孙家帮忙。
  孙家儿子孙子已经按着次序跪成了一列,每过来一个人去给老爷子棺材前鞠躬,他们就叩头还礼。庞爷指挥大伙都上香拜祭:棺材里的孙老爷子穿戴一新,手里握着打狗棒和苞米面饽饽,嘴里含着压口钱。面色安详,似已睡去。祭拜完毕,大家开始给棺材上钉了。孙家几个儿子已经泣不成声就要扑上去,但是大伙拦着不让上前。生怕亲人的眼泪落在棺材里,让老孙头不能安心上路。这也有讲究。订棺材第一锤子怎么订,要孝子订,没有孝子的要侄子来订,然后才轮到女婿。几个儿子分别先下了第一锤,其他几个抬棺材的师傅才帮着将棺材钉完了。接着二儿子在前头拿着孝棒在前头撒纸钱,孙家一众亲戚跟着后面。儿子在前面喊:爹啊,你跟着儿子走啊,儿子送你最后一段路啊,以后不用受人间的苦啊,你到那边好好过日子哈。边哭喊着边沿路撒纸钱。众亲属听着一声,纷纷发声嚎哭。悲号之声只听得大家肝肠寸断,纷纷落泪。沿路的纸钱纷纷落地,留下一路的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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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4-2013 20:32:06 | 显示全部楼层

孙家选的墓地在他家祖坟旁边,西山坳里。去这里的路有两条,一条比较近,一条比较绕远。昨天孙家的人已经过来踏看过了,近路没有问题,虽然坡比较陡,但是会省去很多时间。于是家人带着抬棺材的拐上了近路。走了一段,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了。后面跟着的人奇怪,纷纷走上前去。只见一块一米见方的大石头正正摆在路中央,挡住了大伙的去路。
  孙家人都奇怪了,怎么昨天过来这路还没档上呢,今天也没山石塌方啊?几个大男人上前准备将石头搬开,但是石头太重,形状又不规则,压根搬不动。最终没办法,送葬队伍只好原路返回到岔路,顺着比价远的路径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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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4-2013 20:32:3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条路没有阻挡,大家在上到半山腰上的时候,抬棺材的绳子忽然就断掉了。幸好是山路,抬棺材的都是弯腰走路,棺材离地面很近,轻轻的就落在了地上。众人又一阵慌乱,以为是下葬是不是有什么说法了。但是刘奶奶说了:“孙老爷子去世的时辰和下葬的时辰都是算好了的,不犯说道。”送葬的大家议论纷纷,忽然孙家大儿媳妇一拍脑袋说:“哎呀,这不是走到原来牛二家的果树地里来了么,你看他家看果树的窝棚还在呢。”
  大家顺着她的手望去,果然,离着不远就是原来牛二家的果树地。这时候二儿子才明白。原来,早些时候,孙老太太刚去世那几年,孙老爷子有心找个老伴,那时候就看中了牛二家的老娘。俩人年岁差十来岁,经常在村里聊天。牛二娘也是早年守寡,自己将儿子拉扯大了,就不跟儿子媳妇一块住,自己上山看果园。后来俩人就经常在果园里唠嗑,孙老爷子还帮着老太太整理果园。只是那时候几个儿子对父亲续弦很有意见,虽不明着说,但是见到牛二娘都不给好脸色,于是俩老人最终也没走到一起。这也算是孙老爷子的憾事。今天本来应该走近道,但是老爷子故意将众人都扯到这远道上来,原来就是为了最后看看牛二娘,跟她告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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