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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秋天来的时候，小雨脑袋上的头发也像那窗外的落叶一般，开始一缕缕一缕缕地掉落。冬天来的时候，小雨的脑袋和窗外那伸展着的树丫一样，只剩下光秃秃的寂寞。小雨知道，等下一个春天来临，当天空又开始洒落细雨时，她的生命就应该已经完结。无论她再如何留恋，她都将告别这一切，包括她心里，放不下的他。</P>
<P>“那天，我对你说，我们恋爱好吗。”－－小雨</P>
<P>小雨去参加朋友婚礼。新娘子很漂亮，端庄大方，新郎也是英俊潇洒。席上红色的色调，热闹的喜气让这个春天更加温馨与诱人。</P>
<P>江南的春天总是多情，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细细的雨。丝丝缕缕，像小雨心底绵绵的情绪。小雨端着杯红酒，临窗而立。轻轻推开窗，顿然，一股清新的爽意扑面而来。抿了一口酒，她转过身，目光搜寻着人群里的新人，然后，微微地笑着。</P>
<P>在婚礼即将结束的时候，这对新人终于来到了小雨面前。“小雨，谢谢你能来。”新郎举杯。</P>
<P>小雨不知道他脸上洋溢地开心与幸福，是不是与自己的成全有关，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祝福，虽然有些言不由衷。</P>
<P>“呵呵，祝你们幸福！”小雨朝新娘子笑笑，温和地。新人携手离去，小雨觉得窗外的雨下得似乎更密了。新郎，是她昔日的男友。</P>
<P>出席完婚礼，小雨踱在雨中。越来越喜欢这样的雨天，不带任何雨具，任凭雨丝落在身上，也落进心底，洗涤心里久久离不去的哀愁。</P>
<P>一把雨伞撑在了小雨的上空。她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没有表情。就这样相互看着，没有言语。</P>
<P>雨打在伞上，也是无声，然后顺着滴下，一滴、两滴……，然后成串，汇成流水。小雨看到它们跌落在地面上，溅起那么一些水花，泛开成片，涟漪她心里原本就绵绵的情绪。</P>
<P>许久，小雨轻轻地说道：“我们恋爱吧！”</P>
<P>“那天，我对你说，我们结婚好吗。”－－小雨</P>
<P>在这个湿热的夏天，小雨开始留发，就像古书上写的那样：长发为君留。即便以她现在的寸头，要到披肩的直发，会需要长达两年的时间；即便从寸头到披肩，会有一个出不了家门的恐怖发型，她也不再剪掉一丝一毫。因为他，喜欢长发。</P>
<P>认识小雨的人都说小雨变了，有了更多小女人的味道，轻轻柔柔地，一点一滴地渗透。小雨笑而不答，一脸幸福与执着。</P>
<P>每天，他都会来准时地接她下班，然后陪她走一段。小雨会依偎在他的臂弯，他会时不时地抚抚她的小脑门，然后刮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呀，像个小孩。”那一刻，是种幸福。小雨一直这样认为。</P>
<P>爱一个人，不应该想要太多的东西，偶尔随意地一个不经意，都会是两人心底浅浅深深的烙印，怎么都抹不去。小雨希望，他们之间，会有一个永远，一个永恒的经典。</P>
<P>他带小雨去了他的家。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他的父母会那么坚决地反对他们的交往。小雨无法明白，明明是两人之间的爱情，为什么非要考虑那么多来自外界的东西。这突如其来的阻隔，就像江南的天，说变就变，在晴朗的清空下，刹时刮来一场暴雨，让你无所适从，被这风雨打得心痛难忍。</P>
<P>“你会放弃吗？”小雨倚着他的肩，问道。</P>
<P>“不。我不会。我不会成为第一个说放弃的人。”他紧了紧搂着她的肩.</P>
<P>“嗯。我也不会。”小雨轻轻地说道，“可是，如果放弃，终究会有人是第一个。不是吗？”</P>
<P>他看了看小雨，然后坚定地说：“如果我们都不放弃，还会有第一个或是最后一个么？”</P>
<P>泪水，悄无声息地划落，有一种幸福，有一种满足。心底还有一个声音明确地告诉小雨：坚持，一定要坚持！</P>
<P>小雨悄悄地去找了他的父母，终于明白了他们的苦衷。善良的老人，为了小雨今后的幸福，忍着痛拆散着他们。小雨认为，老人说的一切都不是重要的东西。爱，可以赛过光阴，赛过一切，即便是一曲慢舞，只要留在人间，也定会在生命里留下痕迹。而她，所要的，就是这生命里最终的记忆。</P>
<P>小雨流着泪，告诉他们：“我明白，但我不会介意，也不会放弃！因为我真的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有一个婚姻。而且我相信，他也不会放弃的。他会好好地活着，为了你们，也为了我！”他的父母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几个字：“顺其自然吧。”记得有首歌曾经唱道：阳光总在风雨后……，小雨相信她和他也将能看见那道美丽的彩虹。</P>
<P>如果说这是一种固执，那么小雨则希望能够固执到底。他们一起，一起固执到生命的最终时刻。</P>
<P>小雨对他说：“我们结婚吧。”</P>
<P>“那天，你对我说，我们分手好吗。”－－小雨</P>
<P>在树叶开始打转，慢慢飞旋于空际的时候，小雨开始准备婚礼的事。告诉所有的人，她要结束单身的生活了。朋友们都祝福，衷心地希望她能够幸福。小雨说：幸福，就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现在很幸福。真的！因为我，真的要结婚了！</P>
<P>她开始设计房子的装修，开始去淘自己中意的家纺。小雨希望她今后的生活是简简单单的，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两个人简单的生活，过日子。如线条般，一览到底，细致而又有条理。</P>
<P>一直都以为幸福，是一种遥不可及的东西，对于小雨的生命来说，它是一种奢侈。而如今，小雨明白，其实幸福真的很简单，就像爱一样，简约透明，没有杂色。只要自己去做。能够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那么这，何谓不是一种幸福？</P>
<P>小雨说，她要在下一个春天，成为细雨里美丽的新娘。她要从这个秋天开始，给自己最美丽的梦。</P>
<P>秋天，在许多诗人的描述里，都会以“多事”二字概括。小雨的这个秋天，也不例外。从小，小雨就记不住成语，常常把“血盆大口”说成是“血口大盆”，在这个秋天，她终于记住了一个词：痛彻心扉。</P>
<P>他一如既往地接她下班，只是不再陪她走一段。</P>
<P>“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关于我的病。虽不是什么重症，但也无药可救。我以为我可以坚持；我以为，我可以给你幸福。但现在，它恶化了。”他轻轻地说着，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今后，我可能会失去生活能力。我不想拖累你，不想你照顾我。”</P>
<P>他转过身：“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和你联系。” </P>
<P>明明还是秋天的季节，小雨却感到寒冬的凛冽。从心里冷出来，将落叶冻在空中，然后，直直地坠落……，“砰”的一声，碎成千瓣万瓣，片片如冰针，刺入体内。^</P>
<P>无法思绪，没办法思绪。却不得不思绪，不得不呼吸。 </P>
<P>像所有女人一样，小雨问出“为什么”。虽然知道没有答案，而即使答案，也已经没法去追回什么。只是不甘心，不死心，不彻底，不愿意。不想放弃，不想就这样回忆。</P>
<P>“小雨，我不忍心留你一个人在世上。我，不想比你死得早。”</P>
<P>泪水，不争气的泪水，落下……再落下……；心痛，痛得体无全肤，锥心般，阵阵刺。小雨很想伸手，抱住他，却提不起来。软弱，弱得连呼吸，都没有力气。</P>
<P>“对不起，小雨。”</P>
<P>这个多事的秋天，小雨听见他说：“我们分手吧。”</P>
<P>“那天，我忘了对你说，我会死得比你早。”－－小雨</P>
<P>又是春天，江南的细雨又开始了。小雨想起同样细雨纷飞的那个春天，那把撑开她生命的伞。</P>
<P>小雨一直没有告诉他，其实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在那个细雨的日子，在小雨说出“我们恋爱吧”那句话的同时，她的心里也同时说着三个字：对不起。</P>
<P>在几年前，在她马上要成为新娘子的前夕，她被确诊得了骨癌。于是她放弃了婚姻，成全了那一对新人。而那天，当她看到撑开在她头顶的那一把伞时，那种深埋于心的，对爱情和婚姻的深深渴望，终于撕开了层层冰霜，在那把伞下，开始萌芽，开始心动，开始了一场与时间作挣扎的梦。</P>
<P>她明白，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她也知道，这对他不公平。可是她，真的不想放弃女人的梦。</P>
<P>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他，好好爱他，用最柔情的体贴去呵护他；不要计较，不要顾虑，不要让自己后悔和遗憾。只是小雨没有想到，梦里千百遍的婚礼，最终也不过是梦一场……</P>
<P>白色的纱裙，娇丽的妆颜，漫天的彩絮，还有他那细腻的吻，一切的梦，都消逝于那个萧瑟的秋天。</P>
<P>“发为君留”。小雨感慨万千絮发是知人命事的。如今，即便是她再想为他续发，也已经无能为力了。小雨知道，过不了多久，它们，都会散落离开，为各自悲哀。</P>
<P>小雨很想他。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活着。</P>
<P>小雨很想去看他。如果能够照顾他是一种幸福，这一辈子，她都将是不幸福的。</P>
<P>小雨很想对他说那没有说出口的话：“如果我比你死得早，你会不会再陪我走一走？”</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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