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在水里游

　3
<P>　　下了山，我已经没有力气走回海边的家。</P>
<P>　　我决定坐公车回去。巴士站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那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位高个子穿红衣的女人站在那里。她红色风衣下露着两条套着肉色透明丝袜的纤细的腿，头上戴着一顶相同颜色的小圆帽，脚下是一双相配的红色高跟鞋。她的左手里还拿着一只很精致的红色皮制手包。从很远的地方看过去，整个人如同红色绣球花那般耀眼。　</P>
<P>　　等我走近了，这才看清她的脸。她看上去面容姣好，脸上每一部分都经过细心描绘，深蓝色的眼影配着她深蓝色的眼睛，红色的口红配着她这一身红衣。精心的化妆和体面的打扮更显得她精神饱满。</P>
<P>　　红衣女人站在那里，无所事事地左右环顾着，等我走过去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眼光透着好奇。对于这种目光，我早已习惯。</P>
<P>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主动用英语向我问了一声好。</P>
<P>　　我有些惊奇，因为法国人一向是傲慢惯了，很少主动跟外国人打招呼，而且他们自认为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语言，就是会说英语也不会轻易讲英语，总要摆出一副高傲的架子来。</P>
<P>　　“你好！”我急忙应了一声。她的微笑发自内心，这让我有些感动。</P>
<P>　　“今天的天气很好。”她又接着说。</P>
<P>　　听完这句话，我一下就确定了，她不是法国人，听她的发音，她应该是一个地道的英国人。</P>
<P>　　“是呀，今天的天气真好！”我接着说。</P>
<P>　　“多么可爱的小狗呀！我以前也有过这样一条狗，它们长得可是一模一样。”她看见了叮叮，亲热地用手拍了拍它。叮叮看上去也很喜欢她，开心地摇着尾巴。</P>
<P>　　“你是日本人吗？”她问道。</P>
<P>　　我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中国人。”</P>
<P>　　她眼神闪过一丝惊讶，带着歉意，轻轻一笑，用优美的伦敦音说：“对不起，我怎么忘记中国了呢？”</P>
<P>　　和尼斯相比，来这座小城的外国游客实在是不多，更别说是中国人了。</P>
<P>　　“我知道中国，那是一个很大很美的国家。”她接着说，“我一直都想和丈夫去那里旅游。”</P>
<P>　　我点了点头：“是呀，我们中国是很大、很美的。”这句话一出口，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伟大过，仿佛是驻联合国的一个代表。</P>
<P>　　“我一直都想去看一看中国的长城，可是那里离欧洲太远了。”她又接着说。</P>
<P>　　“听你的口音像是英国人。”我说。</P>
<P>　　“对，”她点了点头说：“我是从伦敦来的。”</P>
<P>　　从伦敦那个大城市搬到法国这个无名的小城，我有些不解。</P>
<P>　　她看懂了我脸上的疑惑，继续说：“我二十五岁的时候，独自到法国南部旅游，后来在马塞若列特广场碰到了我现在的丈夫，我们一见钟情，因为都喜欢普罗旺斯地区，就结了婚，一起搬到这座城市。在城里，我们开了一家旅馆。”</P>
<P>　　“听起来真是浪漫！”</P>
<P>　　她幸福地笑了，笑容里倒映出一个美满的婚姻。</P>
<P>　　“没错，法国是一个产生浪漫的国家。你呢？你是从中国什么地方来的？”</P>
<P>　　“北京。”我回答道。</P>
<P>　　“北京一定有很多人吧？”</P>
<P>　　“很多，一千多万。”</P>
<P>　　“哇，还有一个美丽的皇宫？”</P>
<P>　　“对，是故宫，很大，有9999间房屋。”</P>
<P>　　“哇，太棒了！我一定要去看那9999个房间！”</P>
<P>　　我对眼前这个英国妇人产生了好奇，问道：“你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吗？”</P>
<P>　　“四十年了。”她淡淡地回答，那语气就好像她是昨天才来这里。</P>
<P>　　“你喜欢这里吗？”她又问我。</P>
<P>　　我点了点头，说：“只是，我在这里住的时间不太长，还不太了解这里。”</P>
<P>　　“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她肯定地说，“这里有葱绿的棕榈树，阳光灿烂的海滩。”</P>
<P>　　“你别看这里现在默默无闻的，可它还是法国蓝色海岸里最古老的旅游胜地，在英国都很有名，当年维多利亚女王就经常来这里度假，在18世纪，只有尼斯才能和它媲美。”她的话像是给这个小城做广告。</P>
<P>　　公车慢悠悠地开来了，停在我俩面前。司机一定在很远处就看到我们了，一个穿红衣的女人和一个穿黑衣的女人，还有一只白色带着黑色斑点的狗，色彩分明得像毕加索立体主义风格的现代画。</P>
<P>　　车上空荡荡的，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P>
<P>　　我们并排坐在最后一排。</P>
<P>　　“你是不是住在海边？”她亲切地问道。</P>
<P>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呢？</P>
<P>　　她看出我的疑惑，赶紧解释说：“我没事的时候常去海边散步，见过你几次。这里亚洲人不多，你还常常带着这条狗，很容易认出的。有一天早上，我看见你从一座白色房子里出来，就猜想你一定是住在那里。”</P>
<P>　　“你跟你的家人都住在那里吗？”她继续问道。</P>
<P>　　“我一个人住，那是一个亲戚的房子。”</P>
<P>　　“一个人？”她似乎有些不相信，“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你不寂寞吗？”</P>
<P>　　“习惯了。”我轻描淡写地回答，“还有叮叮陪着我。”</P><!--NEWSZW_HZH_BEGIN-->

鱼在水里游

公车眼看就要驶入一个新的车站，她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这上面有我的地址和电话，我就住在城里。如果你有空的话，欢迎随时来我家玩。”
<P>　　我双手接过了名片，被她的热情感动。</P>
<P>　　“我叫琳达，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道。</P>
<P>“紫馨。”</P>
<P>　　“紫馨？”她在嘴里用奇怪的发音重复了一遍，“很难发音，不过我会试着记住它。”</P>
<P>　　临下车时，她扭过头来对我说：“耶尔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希望你能在这里过得愉快。”</P>
<P>　　“谢谢！”我用法语回答道，这是我来到法国后听到的第一句祝福。</P>
<P>　　望着这个红衣女人逐渐消失的背影，我把头斜靠在车窗上，看着手里的名片。小胡子医生说得没错，出门走一走的确能让人心情放松，我觉得自己有点像正常人了，今天不是就交了第一个朋友吗？</P><!--NEWSZW_HZH_BEGIN-->

鱼在水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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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545 border=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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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height=20></TD></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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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itle14 align=middle><FONT color=red><B>第五章 赌城奇迹(1)</B></FONT></TD></TR></TABLE></P>

<P>我向来不喜欢随便跟陌生女孩子搭腔的男人。孙耀阳的手大而有力，握住我的手时，我心里禁不住微微一颤。他的脸上始终是挂着笑容的，这使我终于发觉为什么他会让我觉得与众不同。</P>
<P>1</P>
<P>我在赌场大厅里无目的漫步。</P>
<P>　　这里就像是内地一个大的农贸市场，casino大厅来往的各式各式样的人，红头发，黄头发，黑头发，当然，眼前时不时闪过成群的中国人。</P>
<P>　　他们穿着国内产的或真或假的世界名牌，留着中国式的发型，胳膊底下夹着类似公文包式的黑色皮包。据说，很多都是国家某个机关单位打着商务考察的牌子来公款旅游的。</P>
<P>　　在这个花花世界里，他们可以不再掩饰地盯着西方女人的肥大胸部或是滚圆臀部，在那里低声而兴奋地开着荤色玩笑，讨论着究竟是外国女人有味道还是中国女人耐看。</P>
<P>　　当我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用一种异样和贪婪的眼光盯着我，用目光做着对我身份的猜测，那目光似乎要透进我的晚礼服的最深层，想必我的额头上也无形地刻着“中国制造”这几个大字。</P>
<P>　　这里的女侍都是一副Playboy中兔女郎的打扮：V字形的领口开得很低，周边翘起的短裙使她们稍一弯腰就可以看到套在丰满臀部里镶着蕾丝花边的黑色丁字形内裤。</P>
<P>　　她们端着托盘忙碌地穿梭在客人之间，把托盘里的饮品微笑地送到那些男人手里。</P>
<P>　　一位女侍将一杯啤酒送到一位肥胖的，戴着圆形礼帽，抽着雪茄的墨西哥男人面前，那人用手轻轻地捏了她臀部一下，同时将几张钞票塞进女侍圆鼓鼓的胸衣里，女侍开心地道了谢。</P>
<P>　　我转了一大圈觉得有些累，大厅里花花绿绿的屏幕将我的头弄得更晕了，我只得坐在一台老虎机前休息。</P>
<P>　　我的周围坐满了不同年龄的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纸杯，冲着眼前的机器带着兴奋的表情。</P>
<P>　　我盯着眼前的这台机器看了看，它是不是真的很好玩？要不，怎么会让成千上万的人着迷？</P>
<P>　　机器用诱惑的目光盯着我，屏幕上一个粉红色的小人时不时跳动着。</P>
<P>　　二叔说，威尼斯酒店是带给他运气的地方。</P>
<P>　　我用眼睛瞟了一眼面前这台花里胡哨的机器，这就是那种全自动的老虎机，傻子都会玩。只需要扔进一枚硬币，是赢是输就全凭运气了。</P>
<P>　　我掏出一个硬币塞进机器窄小的投币口，轻轻拉动了一下机器旁边的拉杆，无聊地看着机器上的三个画着小丑图案的方块迅速滚动起来，几秒钟后，突然响起一阵轻快的音乐，机器下方下雨式地劈里啪啦地掉起硬币来。</P>
<P>　　在音乐声的包围里，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P>

鱼在水里游

“太好了！总是让那些老家伙们看女人脱衣服，今天总算让我们平等一下。”
<P>　　商量好，大家准备一起叫出租车。</P>
<P>　　“对不起，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抱歉地说。</P>
<P>　“为什么？”她们有些惊讶。</P>
<P>　　“我突然有些头疼。”我不想扫她们的兴，脸上显出有些不舒服的样子，“我在三藩市就得了感冒，在飞机上又受了些凉。”</P>
<P>　　“真遗憾！”几个女孩子做出一副沮丧的样子，但她们心里肯定是高兴的。因为在那种地方，没有我这个保守派，她们会觉得更自由。</P>
<P>　　“好吧。”佳琪见我决心已定，也不再勉强。“不过，说好了，这可是我们几个人的秘密。你知道，那些男人们虽然可以随便玩女人，可对我们的行为保守得不得了，动不动就吃醋。”</P>
<P>　　她们几个人一齐把目光射向了我，像是要去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务一样。</P>
<P>　　“放心吧。”我说，“如果他们问，我就说你们一起去看夜景了。”</P>
<P>　　几个快乐的年轻女孩在门口坐上了一辆出租车。</P>
<P>　　“祝你们玩得愉快！”我冲车里的几张美丽如花的笑脸招了招手。</P>
<P>　　佳琪在车里用广东话说了句什么，她们“呀”的一下子尖叫起来，像是往一个冒着青烟的油锅里泼了几滴水。尖叫之后，又“哗”地大笑起来。她们的声音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是在这座色彩斑斓的城市里，没有什么东西是让人感到奇怪的。</P>
<P>　　现在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在绘着金色图案高高的天花板下面，我觉得自己很渺小，像是沙漠上的一株仙人掌。</P>
<P>　　我真心地祝福佳琪她们今晚能玩得开心。这些每天晚上搂着或是老，或是丑，或是大腹便便，或是瘦如干柴的男人睡觉的漂亮女孩子们，现在终于可以去看看健美男人的裸体，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P>
<P>　　大厅里人声越来越嘈杂，各式各样的老虎机看得人头晕眼花。不远处，很多人围在不同的赌桌前买大买小。佳琪她们去看脱衣舞了，我去哪儿呢？我用手来回摆动着我的手袋，左右环顾着，我对赌博不仅一窍不通，而且一点儿兴趣也没有。</P>
<P>　　我隐隐地感到头痛。</P>
<P>　　脖子上冰一般的红宝石项链和耳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得不把这几块石头摘下来放进手袋里，这才觉得身体自由起来，甚至感觉暖和不少。</P>
<P>　　看看腕上的手表，它用坚决的口气说服了我，时间还早。与其一个人在宽大的套房里傻傻地坐着，像个怨妇一样对着墙壁发呆，不如在这里闲逛一下。</P>
<P><BR> </P><!--NEWSZW_HZH_BEGIN-->

鱼在水里游

佳琪就坐在我的旁边，显然是她将我打扮成她心中的样子而感到得意。夸这条裙子，当然也就是在夸她自己的眼光。
<P>　　“这条裙子，我在看Chanel2000年夏季时装展示会就注意到了，当时可是穿在诺米·坎贝尔的身上。现在穿在你的身上真好看。”佳琪当着很多人的面对我说，不知道她是真心夸我呢，还是想告诉大家，我是一个连衣服都不会挑的人。我强装笑脸，感谢她为我挑了这件衣服。脸上的假笑在红色光芒的陪衬下使我自己觉得像一个说假话的木偶。二叔当着老张的面合情合理地给了佳琪一笔不少的酬劳。看到他大方的样子，我有些迷惑，他是不是在找个理由向佳琪展示他这个人对女人大方呢？</P>
<P>　　我带着假笑，把自己扮演成在这个场合下二叔最满意的情人。桌上这个穿红色吊带裙的女人，腰始终是挺得直直的，她的嘴角挂着忧郁而矜持的微笑。</P>
<P>　　今天吃的是法国菜，她用英国贵族般方式文雅地使用着刀叉，小口小口抿着红酒，静静地听男人们高谈阔论，在需要的时候谈一谈巴黎的博物馆，或是南部的蓝色海岸。</P>

鱼在水里游

3
<P>　　从酒店二楼拐角一间门上写着“Invited Casino Guests Only”的房间里出来，我们几个女孩子在酒店Casion大厅的一角站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因为一个极其简单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这就是现在应该去什么地方。</P>
<P>　　晚饭后，一如平常的老规矩，二叔和他的朋友们在一间专供他们使用的baccarat room玩一种名为baccarat的扑克牌游戏。因为这种赌博游戏下注高，风险大，所以在富人和名人圈里很流行。比如一位很有名的NBA明星就常常来这里玩。而平常人则更青睐像Pocker、blackjack这些一美元都可以下注的游戏。</P>
<P>　　在这间挂着巨型水晶吊灯，贴着精美壁画的豪华房间里，我们这些打扮漂亮的女孩子自然是像桌上大花瓶里插着的五颜六色的郁金香那样做男人身边的点缀。只是没有想到一向大方的二叔在输过二局后，有些生气，竟然认为女人坐在这里不吉利，把我们“赶”了出来。</P>
<P>　　“你说，拉斯维加斯本来就是男人的天堂，除了逛逛那些名牌店，我们女人在这里真是没有意思。”一个女孩子埋怨。</P>
<P>　　“是呀，他们老在那里打牌，你说，我们去干什么呀？”</P>
<P>　　“要不，咱们去看表演吧。”另一个女孩子建议道，“这里的表演很出名”。</P>
<P>　　“什么表演？”佳琪说道，“那都是男人们爱看的艳舞，不穿上衣的Show girl有什么好看的。”她努了努嘴，“要想看，还不如照照镜子看自己呢。再说，我最不喜欢看杂技和魔术表演。”</P>
<P>　　听到佳琪不喜欢看表演，那个刚才提议去看表演的女孩子没话可说，别人更不会吱声。</P>
<P>　　尽管大家今天都是初次见面，但佳琪却不知不觉地在这群人中有了号召力，也许是她演过一部三级片的原因，所以，大家这个时候都用眼睛盯着她。</P>
<P>　　“紫馨，你想干什么？”她猛然把头扭向了我。</P>
<P>　　“我……”我的脑子里从晚饭开始就是空空的一片，现在虽然站在她们身边，却宛如和她们隔了十万八千里，看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我有些脸红。“我无所谓，还是你们来决定吧。”</P>
<P>　　“要不大家一起出去逛夜景吧。”一个第一次来拉斯维加斯的女孩子又建议。</P>
<P>　　“没什么新鲜的，我上次已经看过了。”</P>
<P>　　“我们去看脱衣舞吧！”佳琪有些兴奋地说。</P>
<P>　　“脱衣舞？”一个女孩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女人看女人脱衣服有什么意思，我们又不是同性恋！”</P>
<P>　　“我们当然不是花钱去看脱衣舞娘，”佳琪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们是去看脱衣舞男！”</P>
<P>　　“脱衣舞男！我还从来没有看过。“</P>
<P>　　“这个主意不错！“</P>
<P>　　几个女人都为这个主意兴奋起来，好像一个个威猛男人的裸体已经展现在了她们面前。</P>
<P>　　“那些男人都什么样呀？”一个女孩已经按捺不住好奇，“是全脱光吗？”</P>
<P>　　“当然是全脱掉了。”佳琪津津有味地形容道，“那些男人有白的，有黑的，总之个个都是肌肉发达，很健壮的，他们那个东西可是很大的哟，而且……”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脸上神采飞扬，笑了起来。</P>
<P>　　“而且什么，快说呀！”女人们的胃口显然都被吊了起来。</P>
<P>　　“你们等一下看了就知道了！”她不再说下去。</P>
<P>　　“去什么地方看呀？“</P>
<P>　　佳琪从手袋里取出一张叠成方块的报纸，这是一份专给女士们的广告，上面花花绿绿地印着健壮男人半裸的照片。</P>
<P>　　“你们看，这是今天在大街上有人塞给我的，想必他们知道我有这方面的需要。这上面有地址，我们坐出租车去。”</P>

鱼在水里游

2
<P>　　二叔的VIP套房在酒店的二十一层，宽大的套房带有两间睡房和一间布置成意大利风格的客厅。此外，还有一间面积几乎和睡房差不多大，铺着浅蓝色地砖的卫生间。屋子中心的大理石台阶下嵌着足够三个人洗浴的按摩浴池，池边早已摆着几个大大的浴刷和花花绿绿的塑料瓶，躺在里面，可以听着音乐，还可以欣赏窗外的夜景。</P>
<P>　　二叔脱掉了西服，穿着灰色的衬衫斜靠在紫红色的大床上，抽着一支粗壮的古巴雪茄。</P>
<P>　　他每次来拉斯维加斯总喜欢换住不同的酒店，上一次住在“Fourseasons”酒店，虽然那里舒适，却因为没有Casion，让他觉得索然无味，就像是一个没有带珠宝的女人。</P>
<P>　　住过一夜后，他就换到这间酒店，没想到当晚就在Casion大厅里赢了好几万。</P>
<P>　　“这是一个充满运气的地方。”二叔这样对他的朋友说。</P>
<P>虽然他并不十分在乎赢来的那些钱，但是他喜欢一切能带给他运气的东西。这就像他为什么热衷于赌博。自己会赢多少或是输掉多少，一个数字后面不论有多少个零，对他来说只是一张单薄的支票。</P>
<P>　　他所要的就是要战胜别人。不仅如此，他常常教导他的亲信，赌场如战场，如果你输了十万美金还能临阵不乱，头脑清楚，那么在这世上就不会再有让你紧张的机会了。</P>
<P>“怎么样，宝贝儿，喜不喜欢这里？”他抽了一口雪茄问道。</P>
<P>　　他环顾了一下他上次住过的这个包房，嘴角斜斜地挂着一丝笑意。看来，这里一定给他留下了美好的回忆。</P>
<P>　　“这里很不错。”我一边回答，一边从箱子里取出他的衣服挂在衣柜里。</P>
<P>　　“紫馨，记住，人这一辈子就是要有钱。记得我年轻时从高雄乡下到台北打天下的时候，我的梦想就是以后有了钱一定要到拉斯唯加斯大赌一场。”</P>
<P>　　说到这儿，他得意地翘着腿：“你看，我人生的伟大目标就这么轻易地实现了。不过呢，你们女人呀，真是天生的好命。不用读书，不用工作，只要长得漂亮，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再遇到个像我这样的好男人，这辈子就会有好日子过。”</P>
<P>　　突然有人敲门。</P>
<P>　　“你去开。”</P>
<P>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酒店制服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系着银色丝带的金色大纸盒，他笑吟吟地将纸盒递给了我，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他是不是送东西送错了房间？</P>
<P>　　仔细看了看纸盒上贴的纸条，确实是这间房。</P>
<P>　　这也许是给二叔的，我于是接过了纸盒，并从皮包里翻出几美元小费给了他。</P>
<P>　　我拿着纸盒走进里屋，将它放在二叔面前：“有人送东西给你。”</P>
<P>　　二叔看了看纸盒，笑了：“这是送给你的。”</P>
<P>　　“送给我的？谁送给我的？”</P>
<P>　　“当然是我送给你的！”说着，他用夹雪茄的手指了指我，“傻瓜，这世上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会送东西给你？”</P>
<P>　　“里面装的是什么？”</P>
<P>　　“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P>
<P>　　二叔在搞什么鬼？难道他也变得像年轻人一样搞起什么意外惊喜了？这实在有些不太像他。</P>
<P>　　打开了盒子，我有些呆了。</P>
<P>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件红色Chanel的晚礼服，它像一个骄傲的公主用盛气凌人的目光盯着我，我半信半疑地将这件有荷叶边的吊带长裙拿在手里，它质地很好，柔柔软软水一般的贴在皮肤上。</P>
<P>　　二叔看着它也有些意外。</P>
<P>　　“怎么样，喜欢吗？“</P>
<P>　　“是你买给我的？”我将衣服放在身前比了比，这的确是一件明艳的，勾起男人欲望的衣服，它要穿在阿媚身上一定很漂亮，可惜不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不适合我。</P>
<P>　　“这是我托佳琪买给你的。这个女人的眼光还真不错。”二叔赞叹地说。</P>
<P>　　“你换上让我看看。”</P>
<P>　　“佳琪？”我惊讶地叫了起来，眼前浮现出她嗲嗲的笑脸，心里有些不快。</P>
<P>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让她挑衣服给我？”</P>
<P>　　“晚上要请大家吃饭，我带出去的女人当然要光彩照人，”他向我解释道，“我看佳琪很会穿衣嘛，刚才在楼下时，便托她挑件礼服给你。”</P>
<P>　　“这么说，你是觉得我拿不出手，怕我丢你的脸喽？”</P>
<P>　　“当然不是这样。”二叔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你知道我很喜欢你，看看那些女人时髦的打扮，我可不想让你输给她们。穿上让我看看！”</P>
<P>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自己挑？”我有些生气。</P>
<P>　　“你自己挑？”他看了我一眼，“你肯定又会挑件深颜色，裹得严严实实的修女装。这里是拉斯维加斯，不要扫我的兴好不好？”</P>
<P>　　我不好再推辞，走进屋里换上这件红色吊带长裙。</P>
<P>　　“你看，你穿着很漂亮嘛，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女人很聪明，只看你一眼，就知道你的尺寸。”见我换好衣服，二叔眼睛瞪得大大的。</P>
<P>　　这是一件后背露出一大块的紧身吊带长裙。我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可是它让我不舒服。</P>
<P>　　“晚上一定要穿吗？”我用恳求的眼光看着他，“我带了正式场合穿的礼服。”</P>
<P>　　“当然。”他坚定地回答道，“别忘了戴上我上次送给你的那条红宝石项链。”</P>
<P>　　我从镜子里看着这个穿红衣的明艳女人，她高贵冷漠而且极其陌生。</P>
<P>　　晚餐的时候，我坐在二叔旁边。红色的衣服像是一圈红色的灯泡将我团团围住，那红色的荧光让我更觉得自己脸色的灰暗，脖子上的红宝石如同一块冰一样刺得我发痛。</P>
<P>　　同桌的几个年轻女孩子都用羡慕的眼光时不时地看我几眼。我这张脸也许没有太多值得她们妒忌的地方。只是这些爱逛商场的女人们刚才肯定留意到了这件曾挂在Chanel橱窗里的晚礼服，她们自然不会错过挂在上面的标着价格的标签。</P><!--NEWSZW_HZH_BEGIN-->

鱼在水里游

“我对这些东西是一窍不通，说实话，我可是第一次玩。”
<P>　　“不喜欢赌是一件好事。”他语调认真，“因为人最终还是要输的。再说，赢来的钱就像是从银行里借来的一样，总有一天你会连本加利的还回去。”</P>
<P>　　“怎么，听你的口气，你一定不喜欢赌博了。”我说。</P>
<P>“我也不是不喜欢赌，只是我这个人从不贪心，很有理智，从不大赌。有时，只想试试自己的运气。不过，这次我的运气很差，到现在为止已经输了20美元，我已经不准备玩了。”他说。</P>
<P>　　我将手里盛满硬币的纸杯递给他：“送给你吧，反正我拿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怪累人的。”</P>
<P>　　他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接着说：“你可真够大方的。我可是一个男人，怎么能要一个女人赢来的钱？不过，你要是真的是想借花献佛，不如请我喝一杯吧。”</P>
<P>　　“只是想喝一杯？”我轻轻笑了笑，“看来，你的确不是个贪心的人。这些钱就是拿去吃顿饭也够了。”</P>
<P>　　“那咱们就说好了，你要请我吃饭了。”他友善地说。我能看出他眼里对我的好感。</P>
<P>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挺得意的。自从和二叔在一起，很久再没有尝到被男孩子“追”的感觉。</P>
<P>　　“这里的玩意真多。”我一边走，一边向四周新奇地张望着，我跟二叔去过几次赌场，只是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出来蹓跶。眼前，眼花缭乱的。只可惜，我连它们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里那么多人输钱，可也有人会在一霎间变成百万富翁，运气决定了一切。</P>
<P>　　“像这种老虎机当然是完全靠运气了。它可是一个Casino里最赚钱的部分，能占总盈利的65％以上。”</P>
<P>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P>
<P>　　“这种机器说穿了就是一个编好的计算机程序。这可是我的专业。人虽然聪明，但是这种编好的程序却是不会让你轻易赢的。”他解释道。</P>
<P>　　“既然你知道这个原理，为什么还要试一试？”我又问道。</P>
<P>　　“这就是人的心理，人的弱点。”他解释道，“那些计算机程序全是根据人的心理编出来的。每个坐在它面前的人都会带侥幸心理，像我一样，脑子里想着，万一我要是走运的话……这不光是指这种老虎机，凡是赌的人都会有一样的心理。”他停顿了一下，“就是这个‘万一’却给Casino每年带来四百五十万美元的利润。”</P>
<P>　　他指了指身边的一台老虎机。“像这样一台价值一万美元的机器，却能每年赚进四万多美元来。“</P>
<P>　　“既然来拉斯维加斯的人大部分都会输钱，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人来这里？各个酒店还是住满了人。”我不解地问。</P>
<P>　　“这首先还是人的心理。这里每天都创造着新的富翁。谁都希望下一次能轮到自己。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里每家酒店在你输的钱里会倒回给你百分之四十。也就是说，如果你输了一百元钱，你其实只输了六十元。剩下的会以不同的形式以好处给你。比如，免费房间，各式精彩的表演，以及极其便宜的自助餐。这就是拉斯维加斯为什么吸引客人的诀窍。”</P>
<P>　　我点了点头，没有想到这个人知道的还挺多。</P>
<P>　　说话间，我们已经接近那张桌子。</P>
<P>　　“他们玩的是什么？“我问道，我只看见一个黑红相间的大转轮正在不停地转动着。</P>
<P>　　“那是Roleete。”他向我解释道，“听说这种轮盘赌博的游戏在欧洲很流行。”说完，他拉了拉我的衣袖，“你要不要试一试？”</P>
<P>　　我赶紧摇了摇头，“我连它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玩了。再说，我不相信我会有好运气。算命的说过，我是一个伤财的命。”</P>
<P>　　“没有想到你还有些迷信。这个没有什么会不会的。它看上去很复杂，道理很简单。”他指了指桌子画好的一个个红色或是黑色的数字，“你看那些数字，它们都不是按顺序排列的。你可以买任何一个数字，也可以买数字组合或是红色和黑色。那边那个转盘在转动。如果它停下来时和你买的数字一样，那你就赢了。”他像一个专家那样对我做着详尽的解释。</P>
<P>　　“不过，说实话，这种游戏赢的机会很少，我的一位朋友说，在转盘里唯一赚钱的机会就是下了班去抢那个收钱的人。”他开玩笑地说。</P>
<P>　　“我才不信呢。”我看了看四周兴奋的人们，“要是根本没有赢的机会，怎么有那么多人来下注呢？”</P>
<P>　　“这种游戏就是以它超过其他游戏几倍的赢利来吸引人。”说着，他指了指黑红相间的大转盘，“要知道，一个正确的数字会给你带来35倍的赢利。如果你下注一美元，一下子就会赢三十五美元。这里不算零共有37位数字，也就是说，Casino只会在偶然的一次付给客人35倍的利润，剩下的37次都是赚你的钱。所以，这种游戏还是不玩也罢。输了的人可能都会认为自己有伤财的命，对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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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在水里游

“看来那些人是往casino白送钱的。”我叹了一口气。
<P>　　“也不全是。”他接着说，“这种转盘游戏的盈利率大概在百分之五点二六。”他看见我有些不解，继续解释说，“如果你下了十美元，酒店的casino会拿走五美元二十六美分，剩下的则会作为利润分给那些赢钱的人。所以，如果你输了，你不光是送给casino钱，还送给别人钱。”</P>
<P>他说完，指了指我手中的纸杯：“你这里也许就装着我刚才输进去的二十美元呢。”</P>
<P>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禁不住感叹。</P>
<P>　　“我这个人博学，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他冲我挤了挤眼睛，“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也是搞计算机的。不过，我编的可是比游戏更复杂的东西。”</P>
<P>　　搞计算机的？这倒有些超乎我的想象，没有想到一个成天和机器打交道的人还蛮风趣的。</P><!--NEWSZW_HZH_BEGIN-->

鱼在水里游

<P>2</P>
<P>　　“嘿，你可真是好运气！”在我低头思考怎么处理这些硬币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一口动听的北京话。</P>
<P>　　这个年头，中国人到处都是。我边想边抬起了头，一位年轻的中国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P>
<P>　　他显然和那些公款旅游的“中国制造”们有着天大的区别，短发看上去梳得并不整齐，前面用摩丝打得乱乱的，向上立着，是时下比较时髦的那种酷。上身一件白色的Boss牌T－shirt，一件深蓝色的外套很随便地披在后背，只剩下两只深蓝色的袖子耷拉在胸前。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脚下一双淡灰色磨砂休闲鞋。</P>
<P>　　他斜靠在老虎机上，一只胳膊撑着下巴，嘴角露出不太认真的微笑，另一只手里也像别人那样拿着一个大大的类似麦当劳装可乐的大纸杯，只是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枚硬币，像是一个寂静的候车广场。</P>
<P>　　我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P>
<P>　　“你这个人是不是不喜欢笑？”他继续说道，这回用的是英文。</P>
<P>　　我抬头毫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这时，一个黑人女孩儿从他身边走过，热情地冲他一笑，扔给他一个媚眼。</P>
<P>　　“你看人家黑人女青年，跟非洲的太阳一样，多么的热情可爱！”他望着那个女孩子的背影扔了一句。看到我的反应，他确信我听得懂中文。</P>
<P>　　我仍然没有理他，我向来不喜欢跟陌生女孩子随便搭腔的男人。</P>
<P>　　“这个地方可到处都安装了摄像机，就连你脸上的皱纹，楼上那些保安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我们不应该让他们失望，尤其是你今天还穿得这么漂亮，咱们现在代表的可是中国，对不对？应该向他们表示一下，中国人民早就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对不对？”</P>
<P>　　我将自己的目光往上抬了抬，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欣赏这种北京的“臭贫”。但是现在适当的距离使我更有勇气仔细看这张脸。这不是一张让人厌恶的脸，这是一张成熟男人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他的眉毛浓浓的，眼睛里透着男人中少见的真诚，黑黑的，使我想到了“清澈”两个字。</P>
<P>“你真是好运气！”他低下头，用目光数着那些硬币，“这至少有五十美元！”</P>
<P>　　他将自己手里的空纸杯递给了我：“这个送给你吧，反正对我也没有用。”</P>
<P>　　我有些犹豫。</P>
<P>　　犹豫之后，还是接过纸杯，将落下的硬币装了进去，手里顿时变得沉甸甸的。</P>
<P>　　空荡荡的候车广场里因为挤满了没有目的的乘客们而变得喧闹起来。</P>
<P>　　“来，认识一下。”他向我伸出一只手，“孙耀阳，耀眼的耀，阳光的阳。“</P>
<P>　　我将右手轻轻伸进这道耀眼的阳光，轻握一下，他的手大而有力，握住我的手时，我心里禁不住微微一颤，似乎很久没有这种感觉。</P>
<P>　　“我叫林紫馨。”我简短地说，“紫色的紫，温馨的馨。”</P>
<P>　　“林紫馨？”他轻轻地念了一遍我的名字，“好古典的名字。看来你父母一定很有文化。”</P>
<P>　　“你是北京人吧？”我问道。</P>
<P>　　“嘿，你真行！一听就听出来了。”他开心地说，“你呢？肯定在北京呆过吧！“</P>
<P>　　“我住在北京。“</P>
<P>　　“真的？”他有些兴奋，“你是北京哪片儿的？”他嘴里的京味更浓了。</P>
<P>　　“燕莎附近。”</P>
<P>　　“那我们两个人离得可就远了。我们家住西城区。听你的口音，像是南方人。”</P>
<P>　　“以前是南方人，在北京住久了，应该算是北京人吧。”我淡淡地说。</P>
<P>　　“那我们可算是他乡遇故知，对不对？在北京的某个十字路口，我们没准儿还曾经擦肩而过呢，现又在这里不期而遇，这也是缘分！”他说着，竟然走上前，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P>
<P>　　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这使我终于发觉为什么他会让我觉得与众不同，虽然话多，但却一点儿不令人讨厌。他笑起来，露出两排极其洁白整齐的牙齿，精致得如同贝壳雕成的工艺品。这在他那个四环素牙横行的年代里可实属罕见。</P>
<P>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向我周围扫了一眼。“这个地方可不太适合没有社会经验的单身女孩儿，尤其是像你穿成这样。”</P>
<P>　　他的话让我禁不住暗笑，我想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吧，我看上去可没有那么单纯。</P>
<P>　　“我的朋友去看表演了。”</P>
<P>　　“你为什么不去呢？你更喜欢玩老虎机吗？”他眼里闪出一丝好奇。</P>
<P>　　我说：“我对表演没有兴趣，也不喜欢玩老虎机，只不过坐在这里休息一下。”</P>
<P>　　“Ok.”。</P>
<P>　　“你呢？”我看了看他，“你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P>
<P>　　“一个人？”他摇了摇头说，“一个人来这里，那可真要闷死了。我和一帮朋友应邀来参加一个好朋友的婚礼。现在婚礼结束了，新郎和新娘去夏威夷度蜜月了，大家就决定在这里玩两天再回去。”</P>
<P>　　说完，他冲着大厅另一边指了指说：“你看，我的朋友们在那里赌得正开心呢！”</P>
<P>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的地方，果然有五六个华人模样的年轻人正聚精会神地围坐在一张设有轮盘的长方形桌子前。他们围绕着一个短发女孩，她正在那里下注，轮盘一转，正好转到了她买的数字上，她开心地跳了起来，周围的人为她热烈地鼓掌。</P>
<P>　　“走，咱们过去瞧瞧！“他说，“那里很热闹！”</P>
<P>　　“谢谢，还是你自己去吧。那都是你的朋友。”我推却道。</P>
<P>　　“我和他们也不是很熟悉，是在一次华人聚会中认识的，反正大家都是中国人，一回生，二回熟，没几次也就成好朋友了。”</P>
<P>　　他看出了我眼中的犹豫。“现在你的朋友都不在，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也挺没意思的，不如过去陪我凑个热闹，而且一个中国小姑娘坐在这里，也让人不放心呀。”</P>
<P>　　他不由分说，两只大手稀里哗啦地把落下的硬币全部塞进大纸杯里，递到我手上。</P>
<P>　　“走吧！我不是坏人。在国外，咱们可算是一家人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的朋友都挺好的，你若是不喜欢他们，回来也行。再说，有我呢，咱们可都是北京老乡，没有人敢欺负你！”他声音豪爽，极具说服力，使我无法拒绝。</P>
<P>　　我被他的最后一句话感动，也许是欺负过我的人太多，这种感动化成了一股热流，这股热流冲淡了我平日的矜持和犹豫以及对陌生人强烈的不信任，我和他肩并肩走向那张赌桌。</P>
<P>　　“你喜欢赌吗？”他问道。</P>
<P>　　我摇了摇头，一下子赢了这么多钱，他一定误会我是玩老虎机的高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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