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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照旧是我收拾碗筷,他扫地擦桌子。谁都懒得说话。
电视开着。偌大的屋子总得有点声响。什么都干完了,我看报纸,他看
电视。我把报纸的边角中缝都看过了,他则拿着遥控器换着台看广告。电视
剧也跟每天的日子一样无聊。
我忽然觉得我总得说点什么,于是我说咱们出去走走吧,太闷了。他说
那好,走就走吧。
很闷热。街上的行人、自行车在哗哗地流淌,迟归的人还在忙着回家,
回家的人却都已出来透气了。到处都是汗粘粘的人。我们拐上了一条小道。
有几堆垃圾,招惹了成团的蚊蝇,嗡嗡的。天上有云,遮得月亮昏昏欲睡。
没有一丝风。空气又湿又重。
他忽然说你知道吗,我工作以后第一次出去采访也是一个大热的天,第
一次么,假模假式地套了件西服,又紧张,满头是汗,那叫一个热。
我说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记者了,缠住人就问个没完,也不嫌烦。我在大
学军训那会儿就碰见过一个小记者,大太阳底下,盯住我就不放,我那身的
卡军装最后都能拧出水来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你也军训过?
我奇怪地说你才知道吗?等等,那个小记者好像也穿了一身西服,什么
色儿忘了,反正灰扑扑的。
他使劲看着我,说你那时是不是梳着两根麻花辫子,戴了一副黑边圆眼
镜,就是电影里账房先生戴的那种?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说不会吧?怎么?不会吧?
他不说话,忽然笑了,笑得竟像我们第一次认识那样。
我也仰头笑了。今晚的月亮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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