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泡吧随想

在新加坡泡吧 

    新加坡是个特别循规蹈矩的地方，不许抽烟不许吐痰甚至不许乱嚼泡泡糖。出租车只能停在几个指定的车站，大家也都老老实实地排队，像等公共汽车一样，温和而没有脾气。街上到处都有空车在跑，就算你疯狂招手，也没人理你。规矩就是规矩。 

    因为地小人多，街上总熙熙攘攘的，我在人群中很自然地护紧身上的皮包，结果招来当地朋友的一顿耻笑：“没事儿，没人会偷你东西的。”连小偷都消灭了？这不成世外桃源了吗？新加坡人究竟是怎么搞的？朋友笑笑说：“其实很简单，犯法之后没别的，就是抽鞭子，一鞭子下去就让你皮开肉绽的。然后让你回去歇着，等你养好了，再来第二鞭子，包你一辈子忘不了。”听得我毛骨悚然，心想我还是做个守规矩的良民吧。 

    新加坡人还有一句笑话：出门一定要带好本子（指证件），因为一不留神就出国了；还要按住帽子，因为一不留神就会被吹到海里去了。就是这么一块又小又挤又热的地方，还有这么多规矩，不闷吗？ 

    晚上10点以后，朋友忽然开车来接我去酒吧。因为本来没什么空，我说酒吧有什么意思？谁还没泡过吗？朋友神秘地说：“走吧，你肯定不会后悔的！” 
    
    这个酒吧叫做Long Bar，就是长酒吧的意思，位于有名的Raffles饭店里。据说Raffles饭店是新加坡最古老，也是最豪华的下榻之处，可这并不妨碍它的酒吧成为年轻人爱去泡的地方。 

    酒吧就设在饭店的回廊里，左邻右舍都是Cartier之类贵得不能再贵的世界顶级大牌专卖店。到了这般时候，专卖店都已落锁，看不清里面的奢华，而酒吧里正热火朝天，一派风水轮流转的得意。

    Long Bar有两层楼高，一支菲律宾摇滚乐队正在楼上连跳带唱，隔着楼板已撞得我耳鼓生疼。往来穿梭的服务生多是马来人、印度人，雪白的围裙配着黝黑的皮肤，挺有意思。那副麻利劲儿，让我想起了古小说里的店小二。 

    一抬头，发现屋顶上除了红绿彩灯以外，还吊着一排排的巨型蒲扇，没错儿，就跟我们小时候在胡同里乘凉时呼嗒呼嗒摇在手里的芭蕉蒲扇一模一样。这几大排蒲扇在机械作用下一左一右地扇动着，蔚为壮观。感觉很爽。 

    Ｌong Bar里到处都堆着成袋的花生，楼梯旁、拐角处，都有这种敞开着口的麻袋。服务生随手用筐盛来花生放在你面前，你也可以随时去抓，用筐用手用簸箕都行，想吃多少吃多少，花生是免费的。至于花生壳么，随便扔在地上就行了，就算你假模假式地放在桌子上，服务生转眼也会把它们拨拉到地上去。地板也没有人扫，脚下很快就是一片嘎吱嘎吱作响。没想到这般有规矩的地方居然也可以这样没规矩，而且正因为平日里太有规矩了，忽然间没了规矩，就好像猴子称王一般浑身轻飘飘的。 

    到了这里，你很容易就全身放松下来，松开领带和领口，横七竖八地往椅子里一歪，嗑着花生，扯着闲话，既可以乱说，也可以乱扔。放肆的感觉真好。 
一会儿工夫，我们要的啤酒到了。相信你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见不到这种啤酒杯。说它像什么好呢？只能说它绝像一只大号的烧杯：肚子大、脖子长的那种，足有两尺高，口大如碗，肚大如坛，脖子却细得如一根筷子。整个酒杯被卡在深色的木架上，连杯子带架子一齐上桌，立在面前活像等待发射的火箭。 
 
    朋友笑了笑，一手抓住木架，一手扶住酒杯，仰脸大喝了一口，说：“学会了吗？” 

    我想这还不容易？学着他的样子托起酒杯，三口两口，酒平面就到了烧杯的脖子以下。 

    朋友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还敢喝吗？” 

    我说：“怎么不敢？”仰脸又是一口，谁知啤酒从杯子深处一涌而上，裹来一股空气，呛得我一噎，一口酒从烧杯的脖子里全倒进了自己的脖子里，让我连咳嗽带喘，狼狈不已。